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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褪去孩子的破草鞋，手掌将她受伤的地方包裹住，柔声问：“刚才砸到脚了吧？可还疼？”</p>
小姑娘一呆，旋即赶紧摇头，使力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p>
她闪烁的目光把眼泪逼回去，像只受惊吓的猫，咬着唇瓣面色惶惶想逃离男子的臂弯——她的脏衣服和他干净的浅灰色袍子对比鲜明。</p>
这让她更害怕了。</p>
不过，男子并没有放下她。他依然不动如山，小女孩心跳如雷，连自己脚上的肿包消失了也不自知。</p>
那边，男人和女人换着打量金叶子，乐得合不拢嘴。</p>
“对不起，我不疼、不疼。”小女孩连连道歉，她伸手去推他，双手却又在他的袖袍上印下两个黑色的脏印子。</p>
小女孩一见变成这样，立刻面色发白，细小的身子微颤着。</p>
“别怕，衣服本就会脏，洗一洗便是。”男子声音柔和，全无之前和那双夫妇说话的冷意。</p>
岂料他这样一说，小姑娘抖得更厉害了。嘴皮子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在她的印象里，这样温和的话意味着对方包藏会打断她手脚的怒火，至少过去是这样的。她宁愿对方一开始就大发雷霆揍她一顿。</p>
那样还可以少受些苦。</p>
“我带你离开这里，从今天开始，远远的离开这里。”他揉了揉小女孩水润黑亮的头发，苦笑。</p>
小姑娘呆呆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稀奇至极的人。</p>
这丫头浑身上下长势最好的就只有这头乌缎似的发了。</p>
仿佛她拼尽全力汲取到的一点点营养全都全长在头发上，小脸又瘦又黄，皮包骨头的模样让他心头堵得厉害。</p>
明明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他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p>
男子收起笑容，阴沉着脸站起来。抱着小姑娘径直离开，走出了篱笆院，身后的夫妇才发现他离开。</p>
“公子爷慢走！”</p>
“下回还来啊——”女人掩饰不住喜悦的声音传来，他的目光更冷了，像是三九天，可以冻死人。</p>
那男人嗔怪道：“你这个死婆娘，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下回？”</p>
“反正是从山里面的小溪里捡来的野孩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去砍柴又可以捡一个回来呢？”</p>
女人比比划划，呵呵怪笑着，身后的影子被西沉的太阳拉成张牙舞爪的扭曲模样。</p>
这些话一字不落全都钻进男子的耳中，他把身前的孩子抱高些，肩头却正好遮住小女孩向往后看的视线。</p>
穿过竹林之际，后方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紧接着又是哗哗水声。</p>
许久，一个下地除草的男人口中哼着小曲，扛着锄头经过。男人疑惑的停下，又看了看周围，嘀咕：“走错了？”</p>
不会啊！他从小就在这个村子长大，不可能走错路。</p>
男人又往前走一小段，而后尖叫着跌坐在地——他熟悉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村里的鱼塘那么大的坑！</p>
正好是村头砍柴户李家的屋子所在，他家整个院子连同竹篱笆一起掉进大坑中。</p>
男人一边喊人一边爬过去看，夕阳的光线只稍稍触及大坑一面里侧，但天空的亮度足够他看清楚里面。</p>
湖绿色的水泛着泥巴浑，看样子已经开始沉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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