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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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山下的三座大宅院前，几十顶抬轿摆放在大门外，家丁丫环们提着马灯搀扶着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慌慌张张地跑出大院。</p>

太太们慌叫道：“老爷，家里的钱怎么办？”</p>

“老爷，我自己的东西都还没拿呢？”</p>

“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p>

老爷们吼叫着：“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命，**马上就要打到新化了，快走吧。”</p>

“快上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p>

“我们得赶紧去宝庆城（今邵阳），别的地方都不安全。”</p>

三家人坐上抬轿，家丁丫环们慌忙提着马灯照路，一大帮保镖挎着枪、提着皮箱跟随在后，一群人消失在黑暗之中……</p>

集镇里，人们也慌乱地紧闭门窗，家家户户熄灯大吉，只有妓院大门前照旧灯火通明，打手和警察们照样出出进进……</p>

黑漆漆的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呼啸的北风中飞舞着。</p>

山间弯曲的石板道上，曾孝长背着弟弟的尸体在深深的雪地里、气喘喘地奔跑着，累得实在是跑不动了，双脚一软跪倒在地。</p>

他喘着气回头望了望，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人烟，知道已经逃出来了，便将背上弟弟的尸体往上抛了一下，咬牙站起身，继续快步前行。</p>

他边走边流泪，开始时是轻轻地呼唤着：“家全，我们回家，哥哥一定把你背回家。弟弟，哥哥对不起你，不该带你出来。”</p>

但哭着哭着就再也忍不住悲怆的心情，仰天悲泣道：“舅舅，舅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照顾好弟弟，我把弟弟害死了，你们一家都是我害死的。”</p>

猛地，从前方雪地里站起两个人影，端着枪低喝道：“站住！”</p>

曾孝长惊得一下子站下了，知道遇上了土匪，但他只愣了一下，便哭吼道：“你们抢啊，你们来抢啊，我背上只有我弟弟的尸体。我弟弟死了，他被矿石压死了，我要背他回家。”</p>

但他一下又止住了哭泣，惊恐地瞧着从四周山坡上、树丛中密密麻麻站起的人群，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军装，军帽上的红五星特别显眼。</p>

“注意警戒！”年轻的红军团长领着十五岁的王小虎跑过来，他小声地：“小兄弟，对不起！吓着你了吧，你说你弟弟死了，你要背他回家，你家在哪里？”</p>

曾孝长惊慌地：“天龙山。”</p>

“天龙山？”团长吃惊地：“离这里还有六十华里，天又这么黑，你背着弟弟的尸体能走这么远吗？何况还要过资江，你怎么过去？”</p>

曾孝长说：“我叔公在资江边划船，他会送我过江的。”</p>

王小虎盯着邹家全的鼻孔在寒风中冒着热气，顿时惊异地：“哎，你弟弟怎么还在出气？”</p>

团长迅速伸手在邹家全的鼻子前一探，欢喜地：“他没死，快，快放下，医生，快过来。”</p>

他和王小虎急忙抱下邹家全。</p>

曾孝长“扑腾”跪在地上，抱着弟弟哭叫道：“弟弟，你醒醒。”</p>

医生背着药箱跑过来，抓住邹家全的手腕一号脉，兴奋地：“他的心还在跳，我给他打一针。”</p>

他迅速打开药箱，拿起注射器和药水，团长退下邹家全的裤子，医生立即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一针，然后又给他的头上的伤口抹药。</p>

曾孝长也在弟弟的鼻子前一探，喜得紧紧搂抱着他叫道：“家全，弟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