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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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伟也赶紧端着酒杯上前说：“哥，小伟哥终于来北京了，我们都很高兴，今天我也敬你一杯酒，请喝吧。”他也把酒洒在了地上。</p>

小磊愣愣地瞧着妈妈和叔叔，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当大家坐下吃饭时，他却有点兴奋，家里从来没这样热闹过，王小伟、爷爷、叔叔喝酒时的豪爽让他找到了一点点男子汉的气质和豪迈，加上大磊也起身尊敬地端起酒杯接连敬了五个长辈，妈妈和奶奶都喝了一杯，从没喝过酒的他心底里涌出了一股勇气，赶紧地：“妈，给我也倒杯酒。”</p>

李燕阻止道：“不行，小孩子喝什么酒。”</p>

王小伟瞧了母子俩一眼，威严地：“我十五岁就喝酒，小磊已经十六岁了，他是男人，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小磊，敬爷爷奶奶一杯。”</p>

李宏伟说：“对，男子汉，应该学会喝酒。”</p>

李燕瞅了兄弟俩一眼，只得给儿子倒上一杯酒，叮嘱道：“慢点喝，只喝一点。”</p>

王小伟盯着小磊说：“小磊，你爸爸从来不喝半杯酒，男子汉，一口干。”</p>

小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扭头望了父亲的遗像一样，咬牙端起杯说：“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王叔叔，祝你们身体健康。”他真的一口喝了下去，呛着满脸通红。</p>

李燕慌忙给儿子倒上一杯水，急得：“叫你别喝……”</p>

王小伟头也不抬地：“是我要他喝的，如果哥哥在，他不会这样。”</p>

李燕无奈地只好不吭声了，两位老人却笑了笑，李宏伟和小田也悄悄地乐了，因为李燕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局里，表现都很强势，今天却被王小伟压了下去，好似有了一物降一物的感觉，他们也就觉得有点好笑。</p>

大磊笑着夸赞道：“小磊，真行。但在外头不能喝，我也只是在家里喝一点。”</p>

王小磊笑了，因为从来没有谁敢象王小伟这样对妈妈说话，也从来没见过妈妈也有这样听话的时候，原来男子汉说话是这样的威严。</p>

二老高兴得不停地给父子俩挟菜，交谈中得知大磊要到三号才正式报名时，就一定要父子俩先去门头沟住几天，然后再回城报名。</p>

王小伟瞅瞅小磊，又瞧瞧儿子说：“这样吧，我陪爸爸妈妈去家里住几天，大磊他想同小磊说说话，他就不去了，以后再去看爷爷奶奶。”</p>

李燕高兴地：“行啊，这几天大磊就在家里同小磊睡，让他们弟兄俩多亲近亲近。”</p>

王小磊可就有点不太愿意了，家里还有一间客房，平常是爷爷奶奶来城里时睡的，为什么要让大磊同自己睡在一起，但妈妈都说出口了，又不能回绝，便恼火地瞪了妈妈一眼。</p>

王小伟盯着儿子说：“这样也好。大磊，你等会去招待所把房间退了，这几天就住在阿姨家，多陪小磊弟弟说会话，知道吗？”他把知道吗三个字说得很重，一是提醒儿子问问小磊的情况，二是警告儿子不要乱说话。</p>

大磊镇定地：“我知道。”</p>

李燕做为警察，从父子俩的对话中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她瞪了王小伟一眼，赶紧笑着给大磊挟了一把菜说：“大磊，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随便一点。”</p>

大磊感激地：“谢谢阿姨。”</p>

王宏伟也说：“大磊，今后有时间，你得教叔叔几招，叔叔拜你为师怎么样？”</p>

大磊笑着一语双关地：“叔叔，你还是拜我爸爸为师吧，他出手可是很重的，你保证能学到真功夫，只是一定不能怕打，否则他不会教你。”</p>

“哈哈！”小田和李燕乐了，李宏伟摸着自己的脸狠狠地瞪了大磊一眼。</p>

大家在欣悦的气氛中吃完饭，两位老人就迫不急待地拉着王小伟就走，李宏伟和小田赶紧跟上，李燕母子和大磊也就一起坐电梯送下楼。来到停车场，王宏伟拉开一辆轿车的后门，让父母和妻子坐进后排。</p>

王小伟赶忙拉着王宏伟走到一旁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广西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p>

王宏伟说：“我昨天晚上回来的，因为那件案子很多的事情我是当事人，一些材料必须由我整理，林老板他们也全部招供了，现在已经基本定案，马上要交给法院审判。”</p>

王小伟再问：“张局长呢？”</p>

王宏伟说：“他月初就回来了。对了，哥，昨晚我把你来北京的事告诉了首长，首长很高兴，说过几天要请你吃饭。”</p>

王小伟笑道：“首长的工作太忙，最好别打扰他。走吧。”</p>

两人上车后，向李燕母子和大磊挥了挥手，王宏伟开车离去……</p>

李燕牵着大磊的手亲热地回家，小磊默默地跟着。回到家，李燕收拾桌子时，大磊和小磊都赶紧帮忙，他还从阿姨手中抢过拖把将客厅的地板搞得干干净净。</p>

李燕端着碗去厨房时说：“小磊，带大磊哥参观一下你房间。”</p>

王小磊心里嘀咕道：“这有什么好参观的，他晚上都要睡在这里了。”但妈妈的话已经说出口，他只得默默地领着大磊进了自己的卧室……</p>

大磊迅速关上门，昨天的气恼和今天的强装欢笑、让他再也憋不住了，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小磊，如同一只饥饿的老虎就要扑上来吃了他似的，并且咬着牙一步一步地逼向前……</p>

王小磊没想到他的脸色说变就变，知道他是为昨天的事在生自己的气，由于这是在自己家里，便也狠狠地瞪着他，可心里怕怕的，除了对着父亲的遗像，这是自己第一次敢用这种眼光瞪人，但在大磊的怒目而视的压迫下，自己的精神马上崩溃，软弱迅速占住了上风，眼睛慌乱地逃避了与大磊的对视，心灵深处对他产生了一种惧怕，这种感觉在一年以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一点点自信被彻底的瓦解和崩溃，身体也就自然条件反射地有了一点颤动，吓得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低着头软绵绵地癫坐在了床上，鼻尖上都冒出了冷汗，并做好了挨打的思想和精神准备……</p>

李燕的声音响起：“大磊，出来跟阿姨说说话。”</p>

大磊赶忙应道：“来了。”</p>

王小磊惶恐不安地抬头悄悄瞧了一下大磊，没想他即刻又换成了微笑的面容。</p>

大磊牵着他的手说：“走，出去。”就拉着小磊出了卧室……</p>

李燕拉着大磊在沙发上坐下，盯着他问道：“大磊，十六年前我和你伯伯离开你家时，你妈妈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你妈妈很难醒来，你对阿姨说实话，你妈妈，她真的好吗？”</p>

大磊不敢望着她，低头小声地：“我爸爸不让说。”</p>

李燕敏锐地：“你爸爸不让说，那意思是、你妈妈她……”她双手抱起大磊的头，盯着他说：“看着阿姨，说出真话。”</p>

大磊摇头道：“我不能说。”</p>

李燕急了，警察的威严和语气表露了出来：“说，把你家里的事都给我说出来。”</p>

大磊起身“腾”地跪在了她面前，哭泣道：“阿姨，求求您，别逼我。我爸爸不许我对你们说出家里的事，否则他永远不认我这个儿子。”</p>

李燕赶紧拉起他，做为一名警察，审讯过无数犯人，正面问不出，就只能旁敲侧击了，她说：“好，阿姨不逼你。那我问你，你知道你爸爸经常给爷爷奶奶寄钱吗？”</p>

“知道，读四年级后，给爷爷奶奶的信都是我写的，钱也是我和爸爸一起寄的。”</p>

“这次来北京，你爸爸说什么没有？”</p>

“他说，一是要带我去看看大伟伯伯，以后让我替他去扫墓；二是说要去看看爷爷奶奶，说老人年纪大了，要是一下子走了，他会一辈子后悔的，会觉得对不起大伟伯伯。”</p>

“你妈妈怎么说？”</p>

“我妈妈、说、说让我好好读书……”</p>

“你妈妈能开口说话？”</p>

“不、她、她没说……”</p>

“你还想骗我，你妈妈到底怎么样了？”</p>

大磊再也瞒不下去了，猛地扑到李燕的肩上，哭泣道：“阿姨，我妈妈、十六年前就死了。外婆告诉我，妈妈去世时我才不到两岁，但爸爸没有告诉大伟伯伯，说怕大伟伯伯难过。”</p>

李燕惊呼道：“十六年前你妈妈就真的……，你大伟伯伯当年真的感觉到了，可你爸爸一直不承认。”她抱着大磊痛心地哭道：“孩子，对不起。十六年来，阿姨应该去云南看看你。”</p>

王小磊注视着大磊，站在那也不由地流下了同情的眼泪，心里想：“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从小就有不幸的遭遇，他失去了妈妈，我没有爸爸，他受的苦一定同我一样多。”这样一想，心里觉得平衡了很多，对大磊那种无缘无故的恨意和忌妒消除了。</p>

大磊说：“阿姨，我妈妈的事你一定要装着不知道，要是我爸爸知道我告诉了您，他真的会不认我这个儿子的。”</p>

李燕帮他抹掉眼泪说：“好，阿姨保证不说，你爸爸不会知道的。孩子，你受苦了，那你、现在的、妈妈对你好吗？”</p>

大磊摇头道：“我没有妈妈，我想妈妈，我好想好想有个妈妈。我是外公外婆在乡下带大的，直到我读高中，才和爸爸住在一起。我懂事以后，外公外婆好多次都让爸爸再给我找个新妈妈，但爸爸说，他有三对父母要孝敬，一个孩子要扶养，还有大伟伯伯的临终托付，虽然他不能来北京看大伟伯伯和小磊弟弟，但也要对小磊弟弟尽到一个叔叔的责任，如果再给我找个妈妈，要是不被理解，就会产生很多矛盾，他反而会很痛苦。爸爸经常对我说，一个男人的承诺就要永远去实现，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都要完成。他的这些话虽然是在说他自己，其实也是在激励我好好读书，因为我说过，要考到北京来读大学，这样就可以见到小磊弟弟了，我实现了我的承诺，也真的见到了小磊弟弟。”</p>

李燕站起身，流着泪、气愤地：“王小伟，你骗了我们十六年。”</p>

大磊赶忙地：“阿姨，我爸爸不是要存心骗你们。”</p>

李燕抹去泪说：“我知道。大磊，你们应该是昨天上午就到了北京，为什么晚上才给爷爷奶奶和我打电话，是不是开始不准备来我们家？”</p>

大磊点头道：“嗯！本来爸爸没说要带我来您家，只准备去看看爷爷奶奶，可昨天上午去烈士陵园祭奠大伟伯伯……”</p>

李燕惊异地：“你们昨天就去祭奠过大伟伯伯了？”</p>

大磊说：“是的。我们是昨天上午到北京后，爸爸就带我去了烈士陵园，也就是在祭奠大伟伯伯时、心里不舒服，才没去爷爷奶奶家，回来后就住到了城里。”他扭头狠狠地瞪了小磊一眼。小磊本来就心慌，怕大磊说出昨天的事，现在被他眼睛一瞪，汗都吓出来了。</p>

李燕望着丈夫的遗像，喃喃地：“大伟，你听到了嘛，小伟在逃避。”</p>

大磊奇怪地：“阿姨，我爸爸在逃避什么？”</p>

“哦，没什么。大磊，你先去把行李拿来好嘛。”</p>

“好！阿姨，我想让小磊陪我一起去，行吗？”</p>

“行。小磊，你陪大磊哥去把行李拿到家里来。”</p>

“妈，我……”小磊本想说不去，但看到大磊已转身背对着妈妈，睁大眼睛瞪着自己，吓得赶紧改口道：“我、我身上没钱坐车。”</p>

大磊立刻换成笑脸说：“不用坐车，快走吧。”他拉着小磊就跑了出去，乘坐电梯下楼后，就冲着小磊瞪眼轻喝道：“跟着我。”</p>

小磊瞧着他的眼神，吓得全身一颤，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地低头跟在了他身后，如同回到了一年前，邓玉聪让自己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的境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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