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当时浔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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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亚霖见那两个男子走远，一口气松下来，不由得瘫坐在地，用袖子擦拭着额头的细汗。</p>

上官文昊俯身将她扶起，温和的问道：”江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可还有什么亲人可以投奔？我可以差人送你前去，保你安全。“</p>

江姑娘低头拭泪道：”大人，小女子如今无依无靠，一个亲人也没有了！“</p>

上官文昊叹息道：”那你难道真的去尼姑庵？你正值豆蔻年华，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甚是凄苦啊！“</p>

江姑娘又一头跪倒，拽着上官文昊的袍角：”大人，你既然救了小女子，就请你救人救到底，收留了我吧！我愿一生跟随大人服侍，为奴为婢，绝无怨言，以报答大人今日之恩！“</p>

上官文昊踌躇道：”我府里添个丫鬟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我还需在浔阳公干一月有余才回京州，你乃是一个大姑娘家，与我们一众男子相随，甚是不便啊！“</p>

江姑娘急道：”大人乃霁月光风的伟岸男子，事有从权，小女子心甘情愿追随大人。大人在浔阳办差辛苦，小女子愿做个清洗洒扫丫头伺候大人！“</p>

一名叫金武的随从劝道：”大人，这江姑娘身世堪怜，你若不收留她，她怕也没什么活路了。“</p>

上官文昊思虑片刻，叹道：”既如此，那你就随我上路吧！金武，你一路好生照料着江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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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大人上官文昊看着江姨娘悲戚愤恨的脸，忽然就想起来这许多往事。</p>

他记得，江姑娘换上一身朴素整洁的衣衫，梳洗整齐后，所有人眼前一亮：这哪里是逃荒的穷苦姑娘，分明是落难的闺阁秀女。</p>

他记得，江姑娘一路对他尽心伺候，曲意奉承，含情脉脉的眼光总在他身上不离片刻。</p>

他记得，江姑娘含羞带怯的对他表白心意，对自己一见钟情，愿终身追随，即便只能做他一个小妾，也心甘情愿。</p>

他记得，自己坚决的拒绝了他，说自己已家有娇妻，此生绝不辜负娘子的一片情意。</p>

他记得那一夜。</p>

那一夜，平日酒量不浅的上官文昊，喝了大半壶江姑娘斟的酒，渐渐的醉了。</p>

他觉得浑身火烧火燎，醉眼迷离中，江姑娘的一双媚眼如丝流转，红唇欲滴欺了上来。</p>

她的唇柔软弹滑，但她是生涩的，唇挨上他的，紧紧吻着，却不知如何继续。</p>

他脑中混沌一片，只觉得怀中的人儿柔软芬芳，让人如何不怜惜。</p>

那一夜他与她颠鸾倒凤，春宵苦短。</p>

他心里曾暗暗的疑心过，自己从不曾醉得如此不堪，那夜的酒似乎多了些别的味道。</p>

他是清高自诩的读书人，既沾染了她，便决不能让自己担上白白糟蹋黄花姑娘又不负责的名声。</p>

他记得，自己是抱着怎样忐忑的心情，带着江姑娘回到了上官府。</p>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本就是想要将错就错，也许，男人的劣根性让他以为，他也许可以得享齐人之福。</p>

他也许心下暗自侥幸，朱小姐出身名门，会大度原谅他的无心之过，接纳温婉可人的江姑娘。</p>

但当他的朱小姐看到江姑娘的那一刻起，眼里破碎的星光让他心里轰然作响，他明白他错了。</p>

有些错，无人原谅，无法更改。</p>

上官夫人自然恨，她恨他背信弃义，忘记了誓言。既然自己做不到，就不要许下诺言；既然许下了诺言，却又违背，这就不能饶恕。</p>

然而跟所有的面临相公变心的女人一样，上官夫人拿自己的丈夫毫无办法。</p>

她只能把一腔怨气撒到江姨娘头上。</p>

安排江姨娘住偏僻而阴暗的小院，衣食用度参照下人。</p>

只给她安排了一个不得力的老嬷嬷，几乎任何杂事都要亲力亲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