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胖子一时愣在原地，满腹牢骚全都硬生生梗在胸口，再也说不出来。</p>

静默半晌，胖子轻轻退出房间。</p>

回到客厅，他没有开灯，轻手轻脚搬把躺椅坐在落地窗边，点燃的香烟映照着车水马龙，成为万千灯火中的一点。</p>

一整包黄鹤楼很快见底，胖子看一眼空掉的烟盒，烦躁的将它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起身翻箱倒柜试图找出一包新烟。</p>

然而找过半天一无所获，胖子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解雨臣从不抽烟，这是他的房子，怎么可能会有烟储备。</p>

他想下楼去买烟，但又害怕在这短暂的空档中，木乐乐醒来后找不到他人。</p>

胖子在窗前不停地来回踱步，唉声叹气的束手无策。</p>

正左右为难间，大门的密码锁“嘀”声一响，他背着光眯眼看去，只见吴邪缓缓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包烟丢给他，用口型说道</p>

“你先回家睡觉，这里交给我。”</p>

待胖子离去，吴邪想进卧室看看木乐乐，手在把手上停顿须臾，想一想还是收回手，在胖子事先摆好的躺椅上坐好，接替他的位置，开始一支接一支的吸烟。</p>

思绪回溯到下午，他在吴山居接到解雨臣的来电，那时木乐乐刚进手术室不久，解雨臣在电话里简短说完情况，吴邪气息一下子紊乱的不成样子，立马拍着桌子冲手机吼道</p>

“我不是让你看见她就带她回来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解雨臣默然不语，吴邪的指关节顷刻拧紧，极度的愤怒和心慌将他瞬间淹没，他抓着手机，几乎要把屏幕捏出裂痕来。</p>

他以为自己早就锻炼的百毒不侵的心智，在这一刻，逼近崩盘的边缘。</p>

多年未至的窒息感，再度以迅雷之势扼住他的咽喉，无力的仓皇织成一张大网，密密匝匝的压迫着他。</p>

吴邪重重的低下头颅，眼眶不可抑制的迅速泛红。</p>

他为这个计划，已经舍去了他能放弃的一切，他成为自己曾经最憎恨和恐惧的模样，化身成穷凶极恶的怪物，只为实施这一次的行动，只为换来这一次的成功。</p>

可是，唯有她，是他万万不愿意牺牲的软肋。</p>

只有她而已。</p>

吴邪抬头看向门外的路面，明明是暖如六月的晴朗天，他却浑身冷的发僵，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的霜雪中，再不能回暖一般。</p>

此时，电话那头的解雨臣缓慢道</p>

“吴邪，你三叔劝过你，小哥劝过你，我们所有人都劝过你的话，你听不进去，你觉得，她能听得进去吗？”</p>

吴邪怔怔的听着，解雨臣一字一句说的分明，风如刀割般刺刺的刮入心间，不过分秒，就将心脏剜的鲜血淋漓。</p>

“手术开始前，黑瞎子给她看过一个视频，是一些手术过程的图解，没有任何马赛克，她看完后只说了一句话。”</p>

“她说：原来你曾这么痛苦过。”</p>

解雨臣适时的停顿一秒，吴邪只觉得连呼吸都愈发苦涩起来，干涩的气息从鼻内拂出，有如千钧般的钝重。</p>

“你知道的，如果她看视频时有一丝一毫的害怕，黑瞎子都不会帮她进行这项手术，可是她没有，吴邪，这不是你或者我能够左右的事情，她下定的决心，就和你当初一样坚定，要是我能在那个时候带她回去，那么在更早的时候，我其实就可以阻止你了。”</p>

解雨臣语调淡淡的，连其中不易察觉的伤感，也同样淡淡的。</p>

“她现在在哪里。”</p>

失声许久的吴邪，不知声音从何处发出，他机械的说着，飘荡的心绪只剩下一个念头。</p>

去见她。</p>

“在我名下的一处宅子里，胖子守着她，你放心，地段很安全，等等我把地址发给你。”</p>

“好。”</p>

——</p>

夜色流转的速度比想象中还快。</p>

木乐乐沉睡半夜后终于醒转，麻痹夹杂着痛楚攀附着脸颊，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映入眼内的，是沐浴在月光下，正浮动着银色光泽的水晶灯。</p>

她想起黑瞎子说术后他会通知胖子前来照看，试着张张嘴，比秤砣还沉，喉咙涩然的厉害，木乐乐调整着略微局促的呼吸，抬手在床板上用力敲出两下声响。</p>

转眼，门吱呀一声打开，木乐乐目光一转，看到身披月色的颀长身影向她走来。</p>

吴邪坐在她的床边，面容温柔的可以融入月夜之中，一双眼眸如同被阳光照透般明澈。</p>

她下垂的手被轻轻握入掌心，灼热的温度，仿佛承载着经年的滚烫。</p>

她微微一愣，竟从他许久未见晴雨的瞳仁里，找到些许曾经浓郁的色彩。</p>

与刻意的安慰不同，那是真的，可以被称之为“炽烈”的情绪，在他眼底熠熠生辉。</p>

木乐乐想凝出一抹笑容，勉强牵动嘴角，片刻后还是只得放弃。</p>

吴邪只是笑，无论心底的酸楚如何汹涌，他对着她的时候，总是用笑带过。</p>

“厉害了我的小姑娘，学会先斩后奏了。”</p>

不能说话，木乐乐就手指在他手掌里敲着摩斯电码，她弯弯的眼角似乎也在笑，吴邪分辨出她敲的内容是：“没办法，你宠的。”</p>

“行吧小祖宗，要不要喝水？”</p>

木乐乐摆摆手表示不必，下一秒无名指就被套上一枚戒指，本该冰凉的戒托有些生热，是在手中不知摩挲过多久才会散发的热度。</p>

她意外的看向吴邪，钻石在室外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绮丽的色泽，像黑夜里绽放的彩虹般绚烂。</p>

他套完钻戒，故作唏嘘不已道</p>

“本来漂漂亮亮的小脸蛋，让黑瞎子没轻没重的剌一刀，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吃点亏，我们先把事儿定下，免得你到处说我是个渣男。”</p>

“我不接受，哪有这么草率的求婚。”</p>

木乐乐气鼓鼓的敲出这句话，重重的力道点在他手上，似是有不满宣泄。</p>

“哎呀，你还敢不接受，那戒指我拿回来了，你别后悔啊，这可是颗粉钻。”吴邪作势就要去摘她手上的钻戒。</p>

一听“粉钻”俩字，木乐乐立刻卷起指节，将戒托牢牢卡在手里，眼中满是要吃人的凶光，敲动的频率又气又急</p>

“吴邪你不要脸！给人的东西还要往回收！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女朋友！”</p>

“这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p>

木乐乐呼吸一窒，简直无法相信眼前人会有如此直男的言论，气炸的哼出两声鼻音，正要摆好架势开始发脾气，忽然想到刚才睡觉时梦到的景象——</p>

一腔怒火顿时歇掉大半，她眼底都是意味不明的神色，细细看去竟有一丝玩性，她反抓住吴邪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敲道</p>

“这话题容后再议，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奇妙的梦，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你猜我梦到了什么？”</p>

吴邪纳罕她破天荒的好糊弄，一时间想不到太多，只能由她牵着鼻子走：“你讲。”</p>

“我梦到小哥没有去守门，而是跟我们一块在杭州生活，还有胖哥，我和你们住上下楼，走两步就能看到西湖。”</p>

“然后？”</p>

“然后我的男朋友不是你，是小哥，而且我们——”不等木乐乐说完，吴邪立马就怒道：“他想得美！”</p>

末了又瞪她一眼：“你也想得美！”</p>

看着吴邪不是滋味的吹胡子瞪眼睛，木乐乐双眼近乎要笑成一条缝儿，胡乱摆动着双手，撒欢的不行。</p>

吴邪吃味的轻拍一下她手背，气道：“自己做美梦偷着乐不够，还要告诉我，你想上天？”</p>

“谁让你欺负我，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p>

木乐乐悠然自得的飞过去一个眼神，吴邪气哼哼的捏住她手腕，想顺势咬一口，又有点舍不得，只能嘴上凶神恶煞道</p>

“别说了，回杭州就领证，你不同意也没用，反正户口本都在我这儿。”</p>

话音落下，令吴邪意外的是，木乐乐嬉皮笑脸的表情竟逐渐收拢，从她的眼底，浮现出几缕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p>

气氛在悄然间转变，静谧流淌的星光倾泻而下，铺满一室的光华。</p>

吴邪不自觉握紧她的手，不多时，他听到她竭尽全力说出一个音节，颤抖着，却有满溢的欣喜。</p>

她说：“好。”</p>

木乐乐望着他，那双目光灼灼的透净眼眸，恰如寒星一般清亮动人。</p>

虽然她无法点亮极夜，但是，她可以成为夜晚的一部分，等待着与他一同天亮。</p>

哪怕最终，她没有等到黎明的降临，没有等来破晓的天光，至少，他们在一起。</p>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夜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