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4 章 第四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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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他才如梦初醒般望向我,像在对我笑,又像在笑自己,语气却平缓的犹如归零的心电图:“我为什么?我要张家继续存续。”</p>
“让张家再维持这样的延续方式,以后家族里会出现多少个张起灵,多少个张海盐,多少个被迫或自愿将余生都投进家族伟业的无辜者,你想过吗?这是你想要的张家吗?”</p>
“是。”</p>
他答的毫不犹豫,眼瞳上血丝密布,迸出一缕偏执的光:“这就是我想要的张家。”</p>
我刚想回答,他立马打断道:“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你和族长可以建立新的秩序,组建新的张家,过去的错误都能够得到修补,在你们手中,会有一个完全不同于从前的张家诞生,夫人,只要你们想,没什么不可以。”</p>
“小张哥,恕我直言,张家存在的本身就是错误,无法修补。”</p>
小张哥的笑容扩大,变得非常耐人寻味,他抬了抬眼皮,凝视着我的视线却逐渐尖锐。</p>
“夫人,你要是真的无欲无求,想成为维护社会法则的圣人,为何要通过终极让自己长生,让自己身边的人都得到长生,你并不是没有私欲,你到底在坚守什么?或者我们来猜猜看,这里平白无故出现这么多虫子和虫卵,当初的林士之,究竟要干什么?”</p>
“我知道,他改变地宫的风水,让龙脉偏移,拿七星打劫的格局夺取灵气制造养尸地,利用养尸地豢养虫人的本体,再用来种植虫子,他的妻子是张家人,是族长的女儿,有几百年漫长的寿命,他想长生,想陪在妻子身边,地底现存的虫人,都是他掩埋不掉的罪证。”</p>
我顿一顿:“至于你的疑问,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凡人,但同样的,我们也只是凡人。”</p>
小张哥讶然一瞬,旋即坦然,对我后半句话避而不谈:“其实我挺欣赏他的,人有私心不是坏事,有欲望才会有追求,才像个鲜活的人。”</p>
“可是无论他的目的如何,他最终并没有实施,你问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p>
“意义?人活一生,要都只为追寻虚无缥缈的意义,不觉得过于无趣了。”</p>
我点头:“既然你都清楚,为什么还要坚持?”</p>
不等他回复,我又道:“是为你,还是张海侠?”</p>
小张哥眼中的光暗了暗,难得没有对我失态,而是苦笑道:“你总是用他来戳我心肺。”</p>
“我说的是实话。”</p>
他低下头去:“我明白。”</p>
底下传来人群喧闹的声音,以胖子的叫骂声尤其突出,熙熙攘攘。</p>
实际上我不应该跟他说这些,他大概率不会听,我们的关系也恶化到就算我拿刀捅死他都不意外的地步了。</p>
但最近,印象里在南洋看到的一幕幕,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p>
阴险狡诈的张海盐令我讨厌,在马六甲互相扶持着走过冗长岁月的张海侠和张海楼却会让我心软。</p>
我站起来,瞥他一眼:“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的开诚布公。”</p>
见他向我颔首,我接着道:“你说的没错,像我们这样的人,光是活着需要别人付出巨大的代价来换取,但正因为我们这种人的生命来之不易,在更多时候,我们活着的意义,已经大过于活着的本身,如果你不知道该成为什么样的自己,不如成为别人眼中的你,成为张海侠希望你成为的张海盐,承载着他的意志,一同活下去。”</p>
小张哥看着我,一言不发。</p>
我想我是多余跟他说这老多话了,简直在浪费口水。</p>
活动活动筋骨,我站到枝干边缘,注视着小哥他们前进的光点向我们靠近。</p>
胖子把手电筒往上照,使劲晃着灯语,大声喊我,问我怎么样,我一嗓子嚎过去说我好的很,小张哥那个脑残被我制服了,翻不出风浪了。</p>
“让他给老子等着!”</p>
胖子喊的撕心裂肺,声调都要劈叉了。</p>
我应着声,扭头让黑瞎子下来,可以准备准备跟我们汇合了。</p>
这厢正揣着热切的心等待我的小伙伴们,安静如鸡的小张哥忽然在我身后道:“你要不再打我两拳?”</p>
我呵呵一声,看都没看他:“不着急,一会儿有的是人收拾你。”</p>
也是给这傻子玩上服从性测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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