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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鳞走得不快，撑着伞迈步于小雨下，刚拐了个拐角就被身后黄皆追到。</p>
他微微侧头，也不回身，而是任由黄皆在身后缀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p>
如此一前一后，过巷子出到河畔，又穿一座拱桥，跟到了人烟稀少处，董鳞才停下步子，说笑道：“公子总跟着我，可有事？”</p>
“董大人今日来此，不就是来见我的么。我可不信世上有巧合。”</p>
“呵呵。倒是我虚伪了。”轻笑两声，董鳞转过头来，“不愧是杀了我一众手下的少年‘英雄’啊。”</p>
水雾越发重了，蒙蒙细雨下得更密，遮蔽了远处零星的行人。</p>
“我想董大人见我，不是就为了送我句客套话吧。”</p>
“的确不是。不过我确实有东西送你。”说罢，他一转纸伞，转眼便到了黄皆面前，伞面欺入黄皆伞下，上头沾着的水珠溅到了他胸腹处的衣袍。</p>
“我送你一剑，你可受得？”他的双眸被遮在伞内，只见到嘴角勾起的弧度。</p>
“既然你要送我一剑。”黄皆手掌早已握住刀柄，口中回答着，便要将黄泉抽出。</p>
“嗳。”董鳞骨瘦如柴的五指盖在他握刀的手掌上，摁着将那截刀锋送回刀鞘，“先送礼，才可谈回礼。”</p>
黄皆眉头一挑，发觉董鳞五指似有千斤力，让他反抗不得，连退都不行，整个人都被他拘在了原地。</p>
“你接好了。”</p>
“引雷......”</p>
口中话未说完，黄皆一声闷哼，双目愕然地向下，盯着不知何时插在胸腹间的那把长剑，剧痛钻心。</p>
“阴为虚，阳为实。阴阳和谐，才是大道之根基。”董鳞抬手整了整动弹不得的衣冠，将那滑落一些的琉璃盒子夹得更紧一些，回身离开，消失于初冬冷雨中。等他消失许久后黄皆口中才吐出一口郁积的鲜血，跪倒在地，就此昏厥过去。</p>
两个时辰后，一盆水将他从昏厥中泼醒。</p>
“要死死别处去，别在我这铺子前面躺着，碍眼。”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黄皆睁开眼，看见一位汉子瞪着眼睛站在一旁的店门前，上面的牌子写着“吴记面馆”。</p>
我怎会在这里，我不是去追那董鳞，还被他......黄皆恍惚了一会，下意识伸手往胸口摸，却只碰到一团虚无，胸前没有血迹，衣衫完整，那把穿透胸口的剑似乎从未出现。</p>
“既然醒了，还不快滚。”那汉子又开口骂道。黄皆心头烦躁，眼眸间不免带上了几许杀气，抬头睨他一眼，立刻便让这无礼之人吓得缩进面馆大门，“砰”一声便把门关上了。</p>
算了，我何必与一凡人置气。黄皆哑然，站起身，拂了下身上水迹，抬手吹了个口哨，站着等了一会，雀爷才从远处飞回他的肩头。</p>
从地上捡起伞，抖落几下，撑着离开这条僻静街巷，他问道：“刚才你可知发生了什么？”</p>
“我哪知道，你去追那董鳞，没多久，路过这巷子便晕了过去。“雀爷茫然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听了听你的呼吸，确认你还活着就自己去追了。“</p>
黄皆停下步子，“你说我晕过去了？”</p>
“对啊，莫名其妙的。“</p>
黄皆眉眼一紧，运起身上灵气，刚一运功，胸腹间钻心的痛苦便又冒了出来，差点让他又疼晕过去。</p>
我果然见到他了，也被他送了一剑。黄皆停止运功，闭目自观。</p>
丹田处的河流并无变化，那漆黑水球依然悬于河道上方。变化来自头顶的天空：天穹处，竟出现了一个口子，像是蛋壳破碎，露出了外头璀璨的星辰。</p>
“喂，黄皆，你没事吧。”</p>
“没事。”黄皆睁开眼，沉声道，“你可看到他去了何处。”</p>
“我看见他进了一座山便没了踪影。”雀爷答道，见他浑身冷汗，有些担忧，“怎么，你现在这状态不会想去追他吧。”</p>
“放心，我还不急着死。”黄皆摇头，转身往来路而行，“看来我要再去见见那位三公主了。”</p>
......</p>
“你为何又来了？”那掌柜还坐在台前，见黄皆又走了进来，而且身上比之前狼狈，面色古怪地问道。</p>
黄皆不想与他废话，张口便说出三公主所告知的暗号：“苔痕上阶绿。”</p>
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换成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站起走到黄皆面前，竟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草色入帘青。贵客恕罪，贵客恕罪。”</p>
“带我去见你主子。”</p>
“是。”他忙不迭站起，领着黄皆往里走，挑起里屋的帘子，指着里头一面墙上描着的四个传送阵，“左二便可入宫。”</p>
黄皆一个个端详，见那四个传送阵周边都嵌着灵石，随口问道：“纪家小姐也是被这么藏起来了么？”</p>
“贵客恕罪。有些话我要是说了，就没命了。”</p>
黄皆本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不过见他这反应倒是有了几分确定。心中稍定，便往指点处走去，到面前，刚想忍痛踱几丝灵气进那阵中，便听见身后掌柜又跪了下来，谄媚地用膝盖匍匐到他身后，恭敬道：“还请贵客去了宫殿，在主子面前莫让参我怠慢之罪。”</p>
“我没那么多舌。”黄皆回道，将肩头雀爷握住，丢给掌柜，“我这宠物，暂替我照顾一下。”</p>
言毕，立刻运气于前，身影消失，躲过雀爷扑上的鸟喙。</p>
......</p>
黄皆重新出现在那三公主冷宫中。这次变了方位，不在那宫门，而是在一张屏风后，苗伶就在面前站着，手里提着一只纸鸢，正惊愕地看着他。如此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黄皆刚想说些什么，苗伶便是一声尖叫。</p>
“清漪姐姐，坏人又来了！“她像见了鬼一般，说完便跑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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