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沉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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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房间里鼾声四起，众人闭目熟睡的情况下，女子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她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又惊觉不妥，随即颤抖着捂住了口鼻，眼睛惊恐地朝着那群男人望去。</p>

好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p>

柳三千在女子的体内，目睹了一切，仿佛一同遭受了那万般凌辱。在女子的感染下，现只觉得恨意穿肠破肚，不堪忍受。</p>

一直蛰伏于陌生的躯体，经历了非人的遭遇，虽是局外看客，但她也早已无法置身度外，气定神闲了。柳三千在挣扎，妄图冲破这禁锢着她的身体。</p>

我受不了了，放过我吧！</p>

我已经知道你有多痛了！</p>

让我离开你的身体，好不好？</p>

回答她的只有泪流不止的双眼，和齿间盘旋的血腥残气。</p>

女子粗喘了几声，吐出了横亘在喉间，那不上不下的血痰。她一点一点地翻过自己的身子，两手在地面交错着攀爬，拖行着自己没有知觉的下半身。</p>

她经过之处，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肚皮间的伤口，在与地面的摩擦下，重新迸裂开，流出新鲜的血液。</p>

女子爬得很慢，很慢。每攀爬出半米远的距离，她就要停下来粗喘一会儿。身子贴在冰凉凉的地面，渐渐的，躯体也是冰凉凉的了。</p>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紧咬着后槽牙，总算是爬到了这个破旧厂房的大门口。她用尽全身力气，伸长了手臂，去够那近在眼前的门把。</p>

手掌里的血液染在门把上，让这个圆圆的金属把手分外打滑。她拨弄了几下，除了发出泠泠声响外，仍是徒劳无功。</p>

女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屠夫”。被箭射中的受惊之羊，要想逃离，只能殊死一拼。</p>

她费劲地支起上半身，左臂抵在地面，一直剧烈地颤抖。疼痛发酸的关节，嘎吱嘎吱作响。</p>

生的渴望最终还是战胜了坠于深渊的绝望。</p>

连柳三千也一同屏住了呼吸，不由得，为她加油鼓劲。</p>

生与死的界限，仿佛只有一门之隔。</p>

她轻轻地，又带着对生的无限眷恋，一点一点地转动起了门把手。</p>

微风拂面，清新的空气从缝隙中窜了进来。风的柔荑温柔地轻抚女子被血泪染污的脸庞，美好得让她呜咽恸哭。</p>

门被打开。</p>

远处，幽光点点。</p>

是萤火虫吗？</p>

女子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缱绻的微光。她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僵直于虚无，又最终随着主人的倾倒而垂落到了地面。</p>

啪嗒一声。那是灯火烧尽的声音。</p>

柳三千的眼前又再度回归于黑暗，耳边阵阵鼾声不停。</p>

又过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天空透出一丝光线。轻盈的光束，穿透厚重的云层，射向广袤无垠的大地。</p>

有一束不甘寂寞的微光，不愿意就这么消散在若有若无的空气中，不被人所知晓，所以它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这个厂房，从破败的窗户的一隅挤了进去，调皮地扯动了熟睡中的众人的眼皮。</p>

黄毛皱眉，被光线搅扰了美梦。</p>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睁开眼睛，四下打量起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他头疼欲裂，仿佛宿醉般回忆不起熟睡前的所有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