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痴狂（前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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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一这么说着，目光炯炯而去，他伸出的双手横在沈青君的眼前，想要挑起那碍事儿的红盖头，又不敢真的动手，怕看见藏于红绸下她嫌恶的双目。</p>

他的手指甫一触及到一条红穗子，便像是遭恶犬咬了一口般，立马缩了回去。</p>

那从来处惊不变的人，初次品尝入骨相思，竟像是被压垮般，伏低了身子，用哀婉的口吻求着一个姑娘。</p>

沈青君不忍再听，她瞪大了眼睛，来缓解眼部的酸涩，她说：“下辈子，下辈子你来找我，我一定信守承诺。到时候，我不管别的什么，我只在乎你。”</p>

玄一怔然，见她并无反悔之心，愣了很久，他头一回大笑，不顾及她的惊愕，他的声音里没有恼怒，只有绝望，“你诳了我一次，还想诳我第二次。这辈子不够，你还想要我的下辈子。”</p>

沈青君扯住了嫁衣的一角，她摇摇头，“你应了我吧，若你累了，不想来寻我。那下辈子，换我去寻你。你只要等着就好了。玄一，你应了我吧！”</p>

玄一不语，沉默了很久，他后退了几步，声音变得细小，“都是……空话。到头来，我为你舍下了满天神佛，我允诺了你的生生世世，结果，痴狂的只有我一个人。”</p>

他咳嗽了几声，用沙哑的嗓子，一遍遍重复，“我不甘啊，我不甘！”</p>

沈青君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口，以哄劝的语气，又一次提起，“下辈子，我一定去寻你。只要你不嫌弃我那时的模样，我们便去看红尘天下，火树银花。玄一，你答应我好吗？”</p>

玄一像一根木头一样站着不动，只是嘴里念念有词，好似是在飞快地嘀咕着什么。</p>

然后，他的身子开始剧烈抖动，仿佛是中毒之人不断抽搐一样，小腿打晃，手背上古怪地浮起了一条条青筋。</p>

“玄一，你……”沈青君有些担忧地摘下了红布绸子，伸手摸了摸玄一的额头，只见他面颊通红，肌肤发烫，眼睛虽闭着，可眼珠子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眼眶里打转。</p>

沈青君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便出声唤他，“玄一，玄一……”</p>

一声又一声。</p>

玄一终于睁开了眼睛，顿时红光一闪，只一瞥，沈青君的心便沉到了谷底，那僧人的双目已经不像是人的眼睛了，丝毫不见人气。在昏暗的火光下，那渗人的红光紧紧盯着她。</p>

“玄一，你的眼睛……”沈青君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玄一的眉眼，可她的脖子却猝不及防地被玄一扼住。</p>

他，开始施力。</p>

沈青君渐渐不能呼吸。</p>

那非人的双目空洞阴森，前不久在眼眶中盈满的水光，也黯淡得仿若一潭死水。</p>

他一字一字，像是并没有在思考，只是听从了某人的指令，“你……果然……会……害了……他……没有……你……就好了……”</p>

沈青君面孔涨得通红，她想了想，渐渐不再抵抗，“这样子……马上就会……去……下辈子了吧……也好……”</p>

她捂住玄一的双手，感觉僧人腕间的红佛珠串，烧灼至滚烫，差点儿就要烫下她的一层皮来。</p>

此话一出，玄一的动作一顿，眼里红光消散，他跌坐在地上，脖子垂着，很长时间没有反应。</p>

沈青君大口喘起了气，她弯下身子，看向了玄一憔悴的面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