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战场（前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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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渡师叔死了，死在了玄一的怀里。目不瞑。嘴带笑。</p>

玄一呆滞着，舌头无意识舔了舔嘴角，满是血腥的味道，让人恶心。</p>

一只臂膀跌落于眼前，玄一本并没有在意，可却看见那手臂上有烧伤的疮疤，他便惶恐地瞪大了眼睛。</p>

记不清是多少年前，当玄一还未剃度的时候，他还只是“阿珠”的时候，有一晚，他曾彻夜习读佛经。那小小的身子不敌睡魔侵扰，打起了盹儿。</p>

烛火倒塌，点燃了木桌木椅，经幡燃，佛经烧。几乎片刻，火舌便窜至了高空。</p>

阿珠被呛醒之时，已经身陷火海，没了出路。他惴惴不安缩在了角落，等待大火将他吞噬。</p>

绝望中，他的师叔们身披带水的被褥，挤进了高温火海，在一片狼藉中，寻找一个孩子的身影。</p>

阿珠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什么知觉，他倒在角落呼吸不畅，咳嗽着。弥源将带水的毛巾掩住了阿珠的口鼻，抱起他的身子，在火海里寻找生机。</p>

木条滚烫，燃烧着，逐渐无法支撑佛堂结构，开始坍塌。</p>

阿珠于迷蒙中，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一段木板于高空坠落，几欲砸向他的面容。是弥源用手臂遮挡住了跌落的木板，几乎只是一瞬间，他的一臂便开始燃烧了起来。</p>

那是他所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p>

当他清醒后，无人再提大火连绵那夜，火烧了多久。</p>

可玄一却永远记得，弥源一臂的疤痕丑陋。</p>

现下，此截断臂飞至他的眼前。像是在提醒玄一，火烧的滋味有多不好受。</p>

玄一站了起来，所有向他刺来的长剑，皆被一一阻挡。他身陷人间地狱，可却并未遭“恶鬼”折磨。所有苦难，皆有人为他承受。</p>

一片血雨中，弥源的背影很难认出。可玄一只需找到那个没了一臂的僧人便可，弥源失了右臂，他嘴里咬着一柄剑，左手拿着一柄剑，还在杀敌连连。</p>

有一个黑衣精兵倒在了玄一的面前，显然只是气力尽失，但还保留有一口气。</p>

于此之时，弥源又被砍断了一臂。那另一臂飞得很高，就好像要化作血雨的一部分，淅淅沥沥，最后砸在了遍地尸体的血池中。</p>

弥源两臂尽断，疼痛让他无法保持站立，跪倒了下来。他的唾沫来不及吞咽，沿着刀柄而下，带血。那嘴里咬着的剑柄顺带着堵住了他的呻吟。</p>

有一个精兵在释鉴无法脱身的时候，朝着释鉴被缚住的右臂砍去。释鉴奋力挣脱，却寡不敌众，几人联手把释鉴压在了身下。</p>

弥源看见此境况，仰起头，狰狞着脸，站了起来。他只有双脚残存的四肢，导致他走动晃动不止，每走一步，都踉跄着快要跌倒。</p>

他双目瞪大如铜铃，眼珠子几乎要跳出眼眶。颈间，额头，青筋暴涨。</p>

长剑已经挥在了半空，下一秒，释鉴的一臂就要被砍断。</p>

弥源放低了重心，眼睛紧盯着挥起的长剑，他朝着那个方向，狂奔了起来。他以口中被咬住剑柄的利剑为武器，头一转，将利刃刺入精兵肺腑。</p>

一搅，利刃出。精兵的肠子也倾泻而下。</p>

这是第一刀。</p>

第二刀，他将长剑刺入了缚住释鉴一臂的精兵胸腔。扑哧一声，可能是心脏爆炸产生的声响。精兵倒地死亡。</p>

释鉴的一臂恢复了自由，形势立马有所扭转。他反手扭住了压在他身上的那黑衣脖颈，黑衣面部涨红，涎水垂落成长长的一条，压制的四肢因为窒息的痛苦而松了下来。</p>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