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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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他无比执拗地说，“哪里快了，一点儿都不快。”</p>

我寻寻觅觅找了你六年，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等了你六年，心心念念想了你六年。六年来，我都几乎不曾笑过，六年来，我都不曾真正的快活过。六年来，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数着日子过。每一个无眠的夜都是那么的漫长和寂寞，连窗外的月色都清冷无温，残缺的不曾圆满。</p>

如今，你终于在我身边，我都恨不得立刻把你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这样就再也不用分离。可偏偏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解释不了，我又怎么把这前因后果跟你细说明白？我的心，终日切切又惶惶，生怕又是黄粱一梦，这些，你又怎么会懂？</p>

良久，穆正尧幽幽叹息一声：“苏芜，跟我走吧。回北京，回我们的家。”</p>

“北京？”苏芜微怔，“我们的家？”</p>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穆正尧，看着他的眼睛，用眼神无声询问，是她以为的那样吗？</p>

他的眼睛笑的温柔而确定，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没有任何犹豫：“对，我们的家。”</p>

他的吻像一片雪花轻轻落在她的眉心，又缓缓化开，丝丝微凉沁入她的皮肤。</p>

她安静了一会儿，慢慢推开了他，坐好。</p>

雨还在下，街上行人寥寥，什么都变得的模糊不清了，唯有车内他英挺俊朗的轮廓越发显得清晰分明。</p>

良久，苏芜慢慢地低下头去，小声地问：“你……你是想跟我私奔吗？”</p>

穆正尧愣住了：“私奔？”</p>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措词来？</p>

他为什么要私奔？她本来就是他的，只要她跟他回北京，他就立刻领证举行婚礼。私奔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鬼？还是说，她觉得他穆正尧见不得人？</p>

“我不会跟你私奔。”他说。</p>

穆正尧短暂的停顿和决绝的话语让苏芜心中微微发涩。平复心中情绪才有些艰难地说：“其实，其实我是想问你……问你……”</p>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关于他未婚妻的事情。无论穆正尧的答案是什么，他有未婚妻是事实。</p>

而穆正尧也似乎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头说：“你尽管问。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p>

苏芜咬紧了嘴唇，半天才说：“我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而且，我到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对你是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p>

穆正尧的脸已经有些黑了。</p>

苏芜还在接着说：“我承认，你是长得很好看。你亲我……我、我也不讨厌你。可是，人往往都会被外表美丽的事物所吸引，我也不例外。但其实我并不了解你，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算不算为色所迷？”</p>

苏芜说到这里就顿住了，似乎在等穆正尧的反应。</p>

此刻，穆正尧的心情极为复杂。呵！为色所迷？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p>

“所以呢？”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冷了下来，“你是打算继续‘为色所迷’下去，还是准备等我年老色衰就把我扫地出门？”</p>

她如果敢答后者，他的手一定会控制不住，立刻掐上她的脖子！</p>

闻言，苏芜也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向穆正尧：“啊？”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啊？</p>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芜慌忙解释。</p>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不善。</p>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喜欢我，是不是一时冲动？我哪里也不好，我不够聪明，也不够漂亮。还迟钝的无可救药。”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这话你也说过的。难道你忘了？”</p>

“我没忘！”</p>

苏芜眼神一黯：“那……你喜欢我什么？这样的我，你确定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不是，或者哪一天你突然后悔了……”</p>

苏芜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撞进了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p>

这下穆正尧总算听明白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什么她是为色所迷，都不过是迷惑他的表象罢了！她真正想要问的、想要的答案原来在这里。</p>

“唉！”穆正尧叹息一声，真是又无奈又心疼。他抱着苏芜，紧紧抱着她，声音温柔的如三月和煦的春风，“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p>

所以她始终站在原地，犹犹豫豫、惶惶不安，就是不肯面对自己的心，也不肯朝他走近一步么？</p>

苏芜被穆正尧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大脑也跟着缺氧了。她哪里是对他没有信心，她明明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啊。</p>

过了很长时间，穆正尧才稍稍放松了力道，慢慢地说：“苏芜，喜欢太肤浅了。我这辈子，只有和你在一起，才算完整。只有跟你在一起，我的余生才会圆满。除了你，谁都不行。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p>

苏芜震惊般从穆正尧的怀里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里。</p>

他的眉眼漆黑如墨色晕染，里面的波光沉湛，一如幽暗深邃的海水。他的黑色瞳仁是深埋在海底的礁石，而每一朵拍打在岩石上的雪白浪花，都是他轻轻诉说的情意。</p>

穆正尧也看着她，静静的看着。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的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浅尝辄止。然后他把她的头轻轻按在怀里，让她的脸贴近他的左胸。</p>

“听到了吗？我也会紧张。”他说。</p>

苏芜的心无声的悸动着，每一次跳动，仿佛都与眼前的男人的心跳声形成了共鸣。每一声回响，都让她胸口多出一分百折不挠的勇气。直到她满腔孤勇，也想要为这个男人冲动一次，为自己这不期而遇却又仿佛命中注定的爱情孤注一掷一次。哪怕，飞蛾扑火，也纵死不悔……</p>

半天时间过去，苏芜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抱住了穆正尧的腰。</p>

她仰头看着他，眼睛里的光璀璨又明亮，语气居然老气横秋的还挺平静。她说：“正尧，我想跟你试试。就算我们最后不能在一起，就算我人生的这第一段感情最终不能开花结果，我也为它奋不顾身过，为它拼尽全力过不是吗？可是，你的未婚妻呢？你不等她了吗？你不找她了吗？她要是哪天回来了我怎么办？”</p>

穆正尧的心就狠狠的疼了一下，一句话不说，低头就吻了下来，深深的吻着，用力的吻着。</p>

雨越下越大，风卷地而起，外面的世界已经风雨飘摇。车厢却把这一切都阻隔住，予这一方小天地以安静。</p>

于是，风声渐遥，雨声渐遥，只有他周身清冽好闻的气息充斥在鼻翼间，只有他发烫的胸膛灼烫着苏芜的脸颊，隔着衣服都能把她烫的迷迷糊糊。</p>

就在这迷迷糊糊中，苏芜似乎又听见穆正尧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傻瓜，一直都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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