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细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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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成有些微醺地回到家,等在他家楼下的人,让他的心忽一提,又沉沉地落下,那是安如。</p>
“你喝酒了?”安如不敢相信,他轻易不去碰那东西。</p>
“这么晚,怎么过来了?”楚天成站定,他没打算让她进家门。</p>
“我听说你明天要去德国做一个学术研讨?”</p>
“对。”院里安排的事,安如的消息是最灵通的。</p>
“可以顺便回家看望一下二老了。”她想和他多寒暄几句。</p>
楚天成只轻点一下头,不愿多言。</p>
“什么时候回来?”她继续没话找话。</p>
“两到三周。”言简意赅。</p>
安如很堵心,那次事件后,他对她虽无刻意回避,却连多余的话都没有。</p>
“明天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p>
“不用,谢谢。”楚天成恨不得早早结束话题,“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p>
“天成!”她望着他转身进门的身影突然忍不住追过去,“你还在生我的气吗?”</p>
楚天成脚步一滞,回过身,“不。这事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p>
“我从来就不怨你啊……你别总这么冷漠,好吗?”安如红了眼眶。她明知道她有些贪心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当初她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把苏小小从他身边赶走,可当她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严樾也找不到之后,她突然有了新期盼,她希望楚天成能回到她身边。</p>
“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p>
“天成!”安如猛地搂住了那个转身的背影,“她都离开你了,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啊……”她紧贴着他的背脊,眼泪打湿了他的外套。</p>
楚天成拉开了她紧扣的手,转过身,“结束的事,在我这儿就是结束了。”</p>
安如一愣,心凉如水,“她也走了,你和她的事也结束了!这样做给谁看?!”她又恼又恨,本来想温柔婉语好好说两句话,被他的无情又激出了脾气。</p>
“天成,”安如拉住他的衣袖,“你别总这么一根筋,行不行啊,她不是简夕!你就不能醒醒吗?”</p>
楚天成轻拨开她的手,“我知道她不是,但我爱她。”</p>
安如呆呆望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泪痕干涸在脸颊上。从来没人能让他说出那个‘爱’字……</p>
回到家的楚天成,洗完澡,开始收拾他的行李箱。他在衣橱里翻检,突然看到壁柜最深处的那件衬衣,目光仿佛被灼伤一般,下意识想回避。这件衬衣曾经是他最喜欢的衣服,可它受了那一晚的牵连,被丢弃在角落里。他害怕看到它,害怕想起那荒唐的一夜。</p>
他定了定神,依旧把它拿出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将衣服平整好,想要收入衣箱,不经意间突然瞥见衣服后襟下摆处有一块极淡的印记,像是污渍没完全洗净。他拿起来,就着灯光细细一瞧,颜色微微发黄,心里突然就一惊,这曾经是块血迹!这件衣服只在出事那晚穿过,回家后就被他匆匆丢进了洗衣机,当时他心情极差,忽略这些细枝末节。</p>
血迹,在这个位置,完全没有可能是他穿着衣服时弄脏的,因为那个部分通常都被他束进西裤里。只有一种解释,血迹是他脱下了衬衣后,从别处沾染的。一丝火光闪过他的脑海,或许,这件衬衣当时就压在了她的身下,而那块血迹就是一点落红。这个大胆的猜测令他震惊不已,初夜?天成呆呆坐在床角,他模糊的印象里就认定她是小小,那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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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的多伦多开始展露和风细雨的温柔,起伏的坡路两旁层林点点新绿,风光迤逦。被困了一整个漫长冬日的人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各种户外运动,让这原本空落的道路显出一丝生机。与这欣欣向荣的景致相比,副驾上的苏小小静默的如同空气。</p>
萧骏担忧地看她一眼,这半年来,她是越来越沉静。时常一个人望着窗外默默出神。就算加入大家的谈话和聊天,她的笑也是浅浅地浮过唇角,不入眼,不走心。最后就连他父亲也注意到了,她有心事。</p>
“小小,想什么呢?”萧骏关心地问她。</p>
“没什么……”苏小小回过神来,淡淡一笑。</p>
“是考试的成绩不理想吗?”萧骏猜测着问。</p>
“啊……,最差的是A-。”苏小小,一个学期她已经基本将功课赶上来了。</p>
“挺不错了。”萧骏安慰她,“你主要是语言的阻力,会更好的,别担心。有空你可选一两门本科的课程听听,适应一下语境。这边的教学不同于国内,体制相对宽松。”</p>
“好。”苏小小感激地笑笑。</p>
“这里暑期长,你可以继续选课,或者,你若想家就回去看看,五六月的机票最便宜,七八月反而就贵了。”</p>
“不,我已经继续选课了。”苏小小却一口拒绝了,她怕她控制不住想见楚天成的冲动。</p>
如今每晚入睡前,脑海里总能将过去的经历掰碎,揉烂去想。在一起时,并未留意的细枝末节,现在反倒是越来越清晰。他看着她笑时,眼睛总是清清亮亮的,水洗一般;他生气时最怕她撒娇卖萌,嘴上虽不说软话,可总是一副认栽的模样;他拉她的手时,喜欢微微用力揉捏;他喜欢把第一筷子菜夹到她碗里;喜欢捏捏她的脸颊……太多太多,每掰开一点,就能尝到一点甜,带着这点甜,她就能入睡。</p>
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最深的情,最好的人,现在的她对任何人都再也视而不见,她封闭着自己,唯一的表达就是她的音乐。Aloson家的钢琴是她的倾述地。自从Aloson 那次病得来不了社区后,他的父母就将她请回了家。她隔三差五就会去陪伴他。那个孩子和她渐渐熟络,倒成了她小小的慰藉。</p>
萧骏一丝不解,不是成绩的问题,不是那么强烈的思乡,那她到底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沉默,“你的同学们怎么样?”</p>
“同学都挺热心。很多实践课,他们也都挺照顾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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