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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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柜梦都依然如正午般喧嚣。除了住宅区和学校外，几乎所有的楼房都还明着灯，所有的公路上也都还堵塞着。特别是位于大都会西南侧的海湾城的国际空港，不仅陆地上车水马龙，就连天空也充斥着大都会所独有的繁华氛围。大大小小的喷气式客机自不用说，就连“空中游轮”都基本上每个小时都会有在此降落与起飞。</p>

那是一种能够在大气层内航行的飞船，换算成排水量的话动辄就能达到三十万吨——即使是现在，这种俗称“空轮”的大型导力飞船也并不常见。包括柜梦都在内，全国能够建造给其停靠的空港的大都会（Metropolis）不超过十座。</p>

在这样的大都会的空港内，或是因为公务或是想要旅行而到此的人们自然也是络绎不绝，连带着空港内的快餐店中都挤满了想要以最快速度填饱肚子的人群。而同样开在空港一楼的咖啡厅“艾蕾茜娅”（Eresia）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超高的人流量非但没有赐予这家环境昏暗而静谧的咖啡厅以顾客。相反，其与店内播放的古典音乐的节奏一般柔和缓慢的气氛令它与周遭格格不入。</p>

此时此刻，在这家店中品味咖啡的顾客，唯有一名少女，独自一人在此稍作休憩。她坐在正对门口的木椅上，慵懒的靠着椅背，只用右手提起咖啡杯的柄，小心翼翼的提到嘴边，抿了一口卡布奇诺上的乳白奶泡。</p>

少女的名字叫做梁卿绫。</p>

实际上，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说是“少女”实际上已经很勉强。不过身上却依然残存着豆蔻年华所独有的青春气质。白皙的面颊中透着健康的微红，挺起的鼻梁也透露出一股英气，一抹樱唇无需口红便已散发着花蕾般的艳丽。她的如墨的漆黑长发大部分如流水般直直的顺至背脊，却又在一侧用鲜红的蝴蝶结发带单独束出一束。偏向一侧的刘海则更凸显出了雪白的肌肤。</p>

虽然“倾国倾城”未免太过，但其余的赞美之言又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足。</p>

在抿了一口，将这有些过于甜腻的饮料吞入腹中后，她再次将咖啡杯重新放回了原位。然后，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现在的时间已是凌晨三点。这让向来睡眠质量不好、身为夜猫子的她也有些熬不住了。</p>

在咖啡杯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两本杂志——《神秘学人》（The Occultist）和《魔法》（Magick）。这是她最早用来对付困倦的工具，但很明显不顶用，里面有关神秘学最新研究和魔法应用的学术内容反而更让她昏昏沉沉起来。而为了摆脱这种倦意，她又拿起放在《魔法》上的那部玫红色外壳、金色镶边的智能手机，搜索着柜梦市最近的都市传说与逸闻，期盼着其中有什么可以提神的新闻。</p>

这座城市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一条接着一条的异常新闻就从网页里弹了出来。比如至今残杀了三十多名女性依然未被警方抓捕归案的“柜梦都开膛手”、比如传说中龙城孤儿院废弃的原因是进行非法的人体试验、再比如说在坐地铁一号线会进入不存在的车站之类的事情。其中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被夸张的谣传，有的则是纯粹的捏造。</p>

但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来说，这一切都要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柜梦都就是一座这样充满异闻与传说的滨海大都会。自从二十多年前被建立之后，它就是一座集合全球前沿的超科学与世界顶尖的神秘学为一体的传说之都，如同是与周遭处于同一片土地上的城市划开在常识领域上就遥不可及的一线的异界魔窟，无论是异能者、魔法师、外星人还是更诡异的东西聚集于此都不会令人感到惊愕的超凡乐园。</p>

梁卿绫就是一名魔法师，在她的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纯银戒指。戒指上铭刻着她的魔法名“Hekate Lilith”，而在银环的中央则镶嵌着一枚钻石状的魔法石英。这种石英会感受到人体流动的魔力而释放不同颜色的光芒，梁卿绫的场合下便是暗紫色的火焰。在这座大都会中，魔法师们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彰显自己的身份。这同样也是地位的象征。</p>

在这座大都会中，没有人信任警察。没有超凡能力的警察们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解决普通的犯罪，面对那些掌握着超越常理之异能的罪犯们，他们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而服务于那些富可敌国的特大企业的雇佣魔法师们又开价太高、依靠自身的异能与装备在夜晚行侠仗义的蒙面义警（Vigilante）们又太飘渺不定神出鬼没。所以，她这样兼职侦探的魔法师就成了人们的首选。</p>

当然，这只是说她的“同行”们。至于她自己，因为平时还要为学业奔走，已经好几个月没接到什么大单子了。</p>

她试图擅自从警方公布的三十多名女性死者的共同点揣度“开膛手”下一个犯案地点，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被害者的亲属去雇佣她调查这件事。</p>

而这时，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p>

“呐呐，卿绫？还没到吗？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哦。”</p>

紧跟着下面，对方发了一张掀开被子，露出白皙的胸膛的自拍照片。这吓得梁卿绫一下子差点抓不住手机，下意识的将屏幕向上一划，眼睛也本能的四处张望着，生怕被其他的什么人给看见了。好在机场的大家都很繁忙，人群奔流不息，谁也没有进入空荡荡的咖啡厅、停下来偷看一名普通少女的手机屏幕的闲工夫。而等了好一会儿后，梁卿绫才终于放松下来，有些埋怨的敲击着触摸屏上的虚拟键盘：“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在公众场合！”</p>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啦！”</p>

即使只是看着单纯的文字，梁卿绫也能想到对方现在正在坏笑着想象着自己的窘态，这让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p>

“你就是！”</p>

“www”</p>

“还笑！”</p>

最后，梁卿绫即困倦又无奈的长呼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哈欠还是叹息。她回复道：“好啦，彩阳。飞机晚点了还没到。下班了你困你就先睡吧，彩洁到了我肯定把她平安送到学校宿舍，OK？”</p>

正与梁卿绫进行通讯的人叫做洛彩阳，是与她有着总角之交的挚友，也是与自己师从同一人学习魔法的师姐妹。如今和梁卿绫两个人合租住在一间双人公寓中同居，现在她之所以现在会在空港，就是为了替接近过劳死的洛彩阳接机她的亲妹妹洛彩洁——就如上述的那般缘由，洛彩阳作为魔法师打了一夜的工。</p>

想到这里，梁卿绫连忙打字问道：“你今天的工作是什么？没受伤吧？”</p>

“没有大问题啦。就还是帮人除除怨灵什么的？”</p>

这是梁卿绫和洛彩阳最日常的工作。大概是因为她们两人在他人看来就是传说中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缘故，换言之就是被认为没有男人们靠得住的关系，打击罪犯和担任保镖这类委托和她们两人一直是无缘的。</p>

“那怎么工作到这么晚？普通的冤魂恶鬼的话，你轻松就可以应对了吧？”梁卿绫问道，她本能的觉得洛彩阳瞒着自己什么。</p>

洛彩阳没有很快回复，愣了一下后才回复道：“每次到这种时候你都很像我妈哎……”</p>

“别贫，回答。”梁卿绫刻意用简短而严厉的字眼追问着洛彩阳。</p>

“真没有问题啦。就是路上遇到抢劫的，把他们扭送到警察局绕了点远路。”洛彩阳赶紧回复到：“我没有受伤啦！”</p>

梁卿绫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虽然洛彩阳在这个问题上避重就轻，但她们都知道事实的严重性——在柜梦都，根本没有敢不拿机关枪并群体作案的抢劫犯，更有甚者甚至会使用军用的燃气压缩步枪。</p>

梁卿绫又抿了一口咖啡，这回她小心翼翼的将唇贴在没有奶泡的地方，用舌头舔了一口混合着牛奶的咖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