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裂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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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段府的一路上，白寒烟和段长歌前后而行，却皆是无言。</p>

走在前面的白寒烟，感觉身后他沉稳的脚步声，苦涩的勾起唇角，以往只觉得这条路能够与他同行，便是她的归途，可如今，她觉得那份甜蜜，不知何时渐渐在指尖溜走了。</p>

回到段府，房间里被暗沉沉的黑暗所笼罩着，段长歌瞧着白寒烟木偶似的站在床头，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就像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已经一百年似的。</p>

段长歌心口针刺的疼痛起来，起身欲将桌子上的纱灯烛火点燃，白寒烟隐在夜幕之下，没有回头淡声道：”罢了，莫要燃灯了，这一夜你我也都累了，早些歇着吧。”</p>

说罢，她脱掉外裳挂在床头屏风上，转身上了床，向里面背朝着他侧身躺好。</p>

段长歌在一团墨黑中只看清床上微隆起单薄的轮廓，纤细的肩膀微缩着，头埋得很低几乎嵌进了被子里，柔顺的青丝披散在身后，让她显得越发的孱弱。</p>

段长歌心头酸涩难受，垂在袖子里的手掌握成拳，用力的紧了紧，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他看着白寒烟的背影，嘶哑着嗓子开口，使得声音异常的低沉。</p>

”寒烟，你……怪我吗？”</p>

白寒烟闻言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过了一会，黑暗中她传来她的声音，很轻，却是带了一丝安静的笑意：”不怪。”</p>

段长歌缓缓地垂下眼睫，没有言语，抬腿向床边走去，白寒烟感觉到身后一暖，原来是他靠了过来。</p>

段长歌从身后抱紧了她，白寒烟看不到他的脸，却感觉到他收紧了双手，紧紧地拥住她，二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p>

白寒烟却觉得冬夜的深寒，冰冷而冗长，空气中氤氲的寒冷刺骨入心，即便二人贴的如此近，可凉气却从心里开始蔓延。</p>

天明时，白寒烟睁开眼，段长歌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无力的坐起身，苦涩的勾唇，她一直都知道段长歌是重情念旧的，可没想到灵姬在他心中分量竟有这般重要。</p>

不过，如此也好。</p>

若是他日她真的离去，好在灵姬会陪在他的身旁，虽然，灵姬的心术不正，可爱段长歌的心，她相信是真的。</p>

日头在窗棂上泻下流光，疏散的朝阳从窗隙里透下来，投在她身周，带上了微微的暖意。</p>

白寒烟推门而出时，守在门口的苍离立刻探出头来，对她在展颜嬉笑，道：”寒烟你醒了，昨夜睡的可好？”</p>

白寒烟见到他微愣了愣，皱紧了眉头，却是反应过来，凄美的轻笑出声道：”怎么，我这是被禁足了吗？”</p>

苍离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垮了下来，此时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犹豫了时候，最后只是幽幽一叹道：”寒烟，其实段大人他是为了你好，他是，是……真的爱你。”</p>

白寒烟垂下眼，密长的眼睫颤了颤，安静的道：”我知道。”</p>

苍离见她并没有因此而对段长歌生出的怨念，不由得用力点头，挠了挠头，附和的笑着道：”是啊，寒烟你能想明白大人的苦心就好，你只要安心在这儿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大人都会为你将所有的前路铺好。”</p>

白寒烟站在门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天上的日头，耀眼的让人目痛，刺的她想要流泪，好半天，苍离才听到她喃喃得说出半句话来：”什么，都不重要……”</p>

剩下的半句话，白寒烟并没有说出来。</p>

重要的，只是他一人。</p>

午后，日光斜到了后头去，窗外树叶枯黄，四周只有略微颤抖的树枝，孤单的枯草，带了几分凄凉，眼中之景向来与心情有关，白寒烟伸手关上窗，身子倚在窗下，幽幽一叹。</p>

即便此刻静谧安逸，可她依然从空气中嗅到了肃杀的气息，血腥气氤氲了整片天空，这让她整日里都感觉惴惴不安。</p>

终于挨到夜幕时分，忽然间，窗外响起了刀剑迸击的声音，让软榻上浅眠的白寒烟心头骤然一跳。</p>

刀剑相击的声音越演越烈，一点一点的向她所在的房间逼近，白寒烟猛然从床上坐起，她知道，此人一定是冲着她来的。</p>

她胡乱的下塌穿上鞋子，想推开门去看个究竟，只是她方走到门口，还未来得及抬手，苍离平稳的声音便从门后传了过来，“寒烟，你在屋内好生歇息，不过就是个毛贼罢了，一会儿就会被赶走，你莫要担心。”</p>

白寒烟手顿在半空，最后无力的垂下手，一股悲伤从心尖上蔓延，她缓缓闭上眼，感觉着窗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她才陡然睁开眼，眸色里没有一点情绪，平静的问道：”来人是林之蕃吧。”</p>

白寒烟的这一句话，门外安静了好一会儿，苍离抿了抿唇角，才缓慢的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的，段大人，段大人他只想你安心养病，不想被别人打扰，并无他意。”</p>

”他是怕我将灵姬杀人陷害之事给抖落出来！”</p>

不知怎么了，白寒烟忽然向门外的苍离吼了出来，这一日她都将心事隐藏的很好，可此刻，白寒烟竟然没有忍住，也忍不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