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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清这才又继续道,“此处本应是与宫墙内连作一片,尽是湖泽之地,如今除了这一片,其余都是些小池、山溪分散四处。”</p>
桐拂顺着她的指点,看见不远处湖岸陡转入密林间,依稀可见一池碧水透着不同寻常的颜色,却被一圈坝石拦着,“那是何处?为何水色与旁的不同?”</p>
朱玉清微显犹豫,“那里的水,的确与这外面的湖水不同……”</p>
话音未落,桐拂见她面上神色遽变,而自己的一只脚腕间猛然一紧,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被一股力道拖入湖水中。</p>
耳边犹能听见朱玉清的惊呼声,她已入了水下,抬眼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p>
不过这一回,他的长发尽数散开,缭绕在身子四周。他已松开她的脚腕,一手掐着她的脖颈间,拼命往湖底摁去。</p>
桐拂只能看清眼前缭绕于四周他的长发,和他手臂上鱼鳞的纹路。那确实与残棋的不同,不是黥刺而成,本是天生之物……他的双腿似是裹在飘须薄带之间,如鱼尾般,游起来极为迅速。</p>
鲛人……她心里瞬时雪亮。而此时,她的后背已重重抵在河底的沙地上,他的面庞,头一回清楚地出现在她的眼前。</p>
那个模样看清楚了,她竟一时忘记挣扎。</p>
她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模样。</p>
好看,其实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模样。眉眼轮廓仿佛老天精心打造的华美之作,将万物精粹凝聚,拿捏之间毫不吝惜地用尽千般美好……</p>
她一时又觉得会不会是看错了。从前遇见他,他虽总是覆着面,但实在与眼前的样子相差太多……</p>
头顶的水面猛地哗然分开,一个人影落入。桐拂与那人同时仰头看去,竟是朱玉清跃入水中,不过显然不识水性,正苦苦挣扎。</p>
桐拂心中大骇,又苦于不得挣脱,谁知他的手猛地松开,如箭一般直往朱玉清身旁游去。他身侧银粼粼仿佛垂带般的飘须,将他的双腿裹着,宛如巨大的鱼尾,在她面前一晃而过。眨眼之间,他已将朱玉清拦腰抱着,出了水面去。</p>
桐拂浮出水面时,朱玉清已被他放在岸边的石台上,他半个身子犹在水中,正仰头望着她。</p>
朱玉清长发散乱衣衫湿透,脸色十分苍白,声音颤着,“你不要伤她,她不是坏人,你相信我,好么?”</p>
他面上显着困顿挣扎,转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桐拂,半晌才自水中走出,径自往那亭阁中走去。银色垂带摇曳,仿佛衣摆,长发似漆,行走间如清波微澜。</p>
“你可有事?”朱玉清仍哆嗦着,转向桐拂,“我没想到他会这样……他平素性子极好,便是飞虫爬蚁都不忍伤害……”</p>
桐拂已自水中而出,上前察看她有否受伤,“多谢公主挺身而出,只是方才太危险了!你不敢贸然跳入湖里……”</p>
朱玉清看着应是畏冷,用手臂环着自己,“我没见过他那般模样……当时只想阻止他,并未多想。”</p>
桐拂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是……鲛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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