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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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弘德跟秦姓小校说了会话，弄清他的来意，起身站到窑洞门口，喊杜氏倒茶来，又吩咐做点吃的送来。</p>

杜氏已经在泡茶，听到叫茶陶氏赶紧端了送过去。</p>

过节的缘故，家里吃的都是现成的，也收拾了几样端过去。</p>

秦姓小校坐在桌旁吃饭，袁弘德坐在炕上，把书信拿起来看了。</p>

袁明珠也凑过去蹭着看了看。</p>

信上说都司府的人轻车简从已经回来了，带着双骑，昨天傍晚过的潜下渡。</p>

不管是算着行程还是傍晚过的潜下渡，亦或是带着备用的马，都说明并不是按部就班昼行夜宿，而是一路披星戴月疾驰而来。</p>

不然今日才十五，加上之前的那场大雪，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另外，前面是五渡屯的驿站，在五渡屯投宿该早晨到达潜下渡，而不是傍晚。</p>

傍晚到达，肯定是来人在三十里堡和五渡屯都没赶上宿头，或是有计划的未投宿。</p>

信中提到，看到来人以后连夜使人去两个驿站问了，在三十里堡驿站确实是有人只换了马匹没有投宿。</p>

袁弘德屈指敲着炕桌，袁明珠能感觉到他敲击的非常有节奏感又快意。</p>

沉思了一会之后，袁弘德拿出文房四宝，研好墨之后，执起毛笔沾满饱满的浓墨。</p>

写好的信晾墨汁，装进信封交给秦姓小校。</p>

送走了人，袁弘德对陶氏说：“准备点干粮和两床被子，我晚间送后山的山洞里去。”</p>

陶氏不安的喊着：“辰哥。”</p>

袁弘德安慰她道：“不一定有事，就是防个万一。”</p>

来到晋地以后，当时中原地区还在大乱，各方势力割据混战，他准备了这处避难的场所。</p>

一共启用过两次。</p>

一次是徵武二年，朝廷派大军攻打晋地。</p>

另一次就是上次，有惊无险的过了关。</p>

这次也是一样，有备无患。</p>

陶氏去准备了。</p>

到了晚间，袁弘德带着袁树和袁白驹，从小道绕到村子外围去了往后山的山道。</p>

袁弘德驮着袁白驹，拎着那两床被子，袁树背着干粮等物。</p>

这处藏身的山洞，家里的人都知道，若是出了危急情况，生死存亡之际，可以在这里藏身。</p>

只有袁白驹不知道，这次袁弘德去送东西，趁机带他去一趟认认路。</p>

袁白驹伏在袁弘德的背上，因为是月中，一轮明月又大又圆悬在半空中。</p>

抬头看着白莹莹的月亮，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段画面：夜里，也是这样白莹莹银盘一般的月亮，有人把他从一条船上投进河里，</p>

他在水里挣扎呼救，沉沉浮浮……。</p>

或许是如今所处的环境安稳了，他的神经不再紧绷着，某些特殊的场景就会触发他的记忆。</p>

就如那日，曾祖父说的那句郑家六奶奶死得蹊跷，让他突然想起一个画面，一位姐姐神情焦急又惊恐的摇醒他，</p>

告诉他：“小少爷，我说的话你记住了，记在心里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六奶奶死得蹊跷，你长大了去找舅爷，一定要替奶奶报仇啊。”</p>

寂静的村子外围，西北风打着呼哨吹过，刮得树枝荒草如狂魔乱舞，呜呜作响。</p>

合着远处山下隐约传来的人声，混杂成让人心底发紧的音符，像是来自于地狱的悲鸣。</p>

加之想起了让他汗毛倒立的过往，袁白驹打了个冷颤，抱紧了曾祖父的脖子。</p>

袁弘德脚步顿了顿，速度慢下来，问他：”是不是冷了？“</p>

袁白驹闷闷的“嗯”了一声。</p>

所有他不想欺骗家里人又找不到合理解释的事情，他都是这样含糊其辞的应着。</p>

袁弘德问：“下来自己走一会行不行？走走就不冷了。”</p>

又等到他嗯了一声之后，袁弘德把他放下来。</p>

单手拎着装被子的包袱，另一只手牵着他。</p>

袁白驹跟着走了一段，扭头看了看山下。</p>

山下村子里，村民正在庆祝元宵佳节，星星点点的火光仿佛跟天色连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星星哪个是灯火。</p>

他本就人小腿短，再扭头左顾右盼，速度更慢了。</p>

袁弘德看到以为他也想去参加，怕他摔倒，告诉他：“下边是村里人在过元宵节，咱们快点，回去还能赶上。”</p>

人类许多恐惧来源于未知，知道那些声音是来自于人类的活动，袁白驹就不怕了。</p>

原本恐惧的事情也变得亲切，那些灯火里，有些也在为他祈福，万家灯火中，有为他等待的那一盏。</p>

这世上或许暂时妖邪横行，人间正道只能避其锋芒，但是终于一天，他要去毁灭掉所有丑恶和肮脏。</p>

“记住来的路了吧？”袁弘德问他。</p>

怕他年岁小记不住事。</p>

“记住了。”</p>

袁白驹实际比袁少驹还要大一岁，只是他这一年流落在外，受了委屈了，不仅吃食供应不足，干的活也超出他这个年龄的负荷。</p>

每天都跟大人一样早起晚睡，睡眠不能保证。</p>

他的心智要比袁少驹成熟，袁少驹都能记住的路途，他肯定更没有问题。</p>

袁弘德带着他们进入到山洞里，把带来的东西放置好。</p>

就带着他们原路返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