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忆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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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她又“咔”咬了一口糖人，才道：“若是真的心有大义，就不会等前朝乱了好些年，才突然带着自己的人投身乱世。”</p>

“若是真的端人正士，就会好好恪守君臣之礼。而不是以盟相助。”</p>

“以盟相助？”萧忱闻言也来了几分兴趣。</p>

“不像吗？萧老爷子当年做的事，难道不是更像在说……唔，我只是来顺手帮你的，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从属吗？”林望奚突然侧过身正对着萧忱疑惑道，眸如点漆，眉若远山，一派湛然。</p>

听及小姑娘口中的“萧老爷子”，萧忱不禁无奈地笑了笑，又应和道：“嗯，的确是。”</p>

得到回应的林望奚又继续道：“至于淡泊名利，与其说淡泊名利，倒不如说他老人家不屑名利。”</p>

老人家？</p>

萧忱感觉自己像是又被扎了一下，但也不得不承认，按辈分，自己可不就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家了。</p>

按年纪，自己前世的年纪也可以当这丫头的父亲了。</p>

于是倒也不介意地鼓励道：“嗯，继续说下去。”</p>

只听林望奚接着分析道：“淡泊名利之人首先得知名利，且知名利之价，知名利之重。虽把名利放在眼里，但却不在乎。”</p>

“而萧衍老王爷明显就是并未把名利放在眼中，甚至可以说是不屑。”</p>

“至于是否清心寡欲……大抵是他还未曾真正遇上什么值得上眼的东西或值得上心的人。”</p>

“我信有人冷情冷心，却不信人是无欲的。草木尚且都知道向阳而生，遑论人呢？即便那只是本能，但以望奚之见，那也是欲的一种。”说罢，已经“咔”地一声吃掉了最后一口糖人。</p>

“所以只要有欲，再遇见能上心的物或人，又怎会寡欲呢？”说到最后，林望奚还似有所悟地喃喃道。</p>

但很快，她也不忘回神赞道：“所以，望奚眼中的萧衍王爷是个真正的至情至性、随性洒脱之人。突然来了兴趣，想平乱了，那就去。当定局已现，无趣了，那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p>

说罢，便望向了萧忱，似是等着萧忱的回应。</p>

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明亮朗澈之色，莫名的，于萧忱而言，似是带着股暖意。</p>

一如当年那人……</p>

“……嗯。”萧忱抬眸一笑，但笑容里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p>

但萧忱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有这样透彻清明的心智，若是终身困于闺阁宅院，确有几分可惜了。</p>

可，他哪里是什么随性洒脱，分明就是性情乖张罢了。</p>

小姑娘的话却止于“随性洒脱”。</p>

这样带着几分心计，很好。</p>

他萧忱不需要一颗废棋。</p>

林家这个女儿，养得倒也不错。不过，最后究竟是废棋、好棋，抑或是一把好刀，还是得再看下去。</p>

但还好，这孩子却漏了一个她……不过也幸而这么多年，也无人那么想过。</p>

总不至于损了她的名声。</p>

但这方林望奚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喃喃道：“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萧衍老王爷和这大盛皇帝有点情敌的端倪呢？”</p>

听及此，萧忱心下一滞，但也不曾接话，只状若无异，语气淡淡道：“你便继续看书吧。”</p>

随即起身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这才发觉林望奚竟未曾束发。</p>

皱眉道：“怎得不曾束发？”</p>

林望奚怕萧忱责备叶笙照顾不周，于是忙道：“是望奚想着近日都在养伤，也不曾有出门的需要。因而就谢绝了叶笙姐姐的好意。”</p>

说罢，才似乎终于有了些孩子样，不好意思地抿住了唇。</p>

一向清隽秀致的眉眼也带上了些软糯之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