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厌恶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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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他，我无法把他与从前的那个顾家少爷联系在一起。我常常问自己，他们两个真的是一个人吗？明明那个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顾家少爷，是那么的不知人间疾苦，是那么的沾不得人间的几许春水。可是如今呢，那个面色坚毅的男子褪去了一身的锦衣华服，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这一切好似不真实。我放大了瞳孔，似乎非要在两个人之间看出些许不同来。</p>

可是那面孔依旧相似，只是那脸上的神色不一般。从前的顾家少爷顾星辰识不得半点的人间烟火，如今的他显然活生生的从人间烟火之中走出来。这是最大的不同，但我同样也是欣慰的。</p>

毕竟我了解曾经的他，也恍然将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不过这须臾之间，总是觉得那相似的眉眼下有着不一样的神情。</p>

如今的他的神情比之之前更加多了几分坚毅、果敢与信仰。如今的他若是走在街上，对于他那张相似的面容一定会不敢相认的。因为他脸上的神情跟之前所认识的顾星辰判若两人，我会想这难道是他的双胞胎兄弟吗？</p>

“显然我也看得出来，你确实是经历了太多的东西。也许那其中的苦难只有你自己才能够了解，就算是你说出来的那些苦难也终究是比不得你亲身经历的苦痛的。那些苦难于你而言是升华，从前的我总觉得高高在上的顾家少爷好似不是这人间的人儿，如今你才沾染了这人间的烟火气，也实实在在的变成了这人间的人儿。”这应当是我最大的感受。</p>

“烟火气么？也许是这环境造成了这人，我经历了这环境的骤变，自然是要脱胎换骨的。过去的我确实不懂时事，所以对于顾家的生意难免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当初也幸亏了你的打点，不然我们顾家也不会兴盛下去的，不过最后一切还都是毁在了我的手里。我没有保住顾家老小，最终他们还是惨遭日本人的屠杀。我常常悔恨我当初没有力量护住他们，可是如今的悔恨又能有什么用呢？一切的错误已然酿成，后悔也没什么用。”他这话说的清清浅浅，可是我明白他内心中的那种伤痛，他恨自己没法保却家儿小。</p>

我不知该以怎样的话语来跟他诉说，抑或是用怎样的话语来安慰他。</p>

这世界不停地旋转，不曾有个尽头。</p>

“可是如今你已然明白，这对你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日子还有很多。在这许多的日子里，你可以选择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如今的你和以前已尽然不同，我相信未来还有更多的日子在等着你……”</p>

他粲然一笑，眼里露出了些许不舍：“自从去了那里之后，我有了很大的感情。我不再像之前一样，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少爷。在战场的那段岁月里，我感受到了很多的东西，我也幸运能够感受过那么多的东西。现在的我很幸运能有那段日子以来的感悟，这些感悟会陪着我度过人生中的每一次重大决定。”</p>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一点也不像是从前那顾家少爷高高在上的自信，而是如今沉淀一切对世事洞明的自信。显然这两种自信是截然相反的，可我更欣赏他现在的自信。</p>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对你的历练，你应该感谢这一次次的机会，若非是这样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悟。其实从前的我就一直盼着你长大，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没有等到这个机会。现在的我等到这个机会了，你早已从当初的那个顾家少爷成长为现在能够独当一面的顾星辰了！”</p>

看着他，我莫名觉得他长大了许多。我还有不少的欣慰，大概是因为我从那时就认识他，并且嫁给了他。</p>

这一路风光的背后，是无人看懂的心酸。</p>

“可是有一天，有一个人让我明白。每次在战场上杀敌的数量都是有限的，我不想去做这些有限的事情。我想为这一份革命事业贡献我全部的力量，战场上杀敌也不过是一场有限的力量的角逐，这些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当我接到上级的命令时，我欣然前往。”</p>

他的脸上挂着笑，一副胜利在握的模样。显然他对这场战争是有信心的，那是因为他的心中存在着必胜的信念。</p>

“我想你的上级听到你传达的命令，定然是深受你的喜欢的，一定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的，也定然是能够用更少的力量为革命的胜利打下坚实的基础。同样，这份工作也更加危险。”</p>

“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听到上级的命令的时候我反而欢欣雀跃。毕竟在战场上杀敌的数量是有限的，可是这地下工作一旦成功便可以干掉一个师的人。所以我喜欢这样的工作，只要是能为这份革命事业贡献出我的力量，我就足够高兴。”</p>

他的脸上还带着欣喜的表情，一张脸似含苞待放的花朵，明亮而又耀眼。</p>

可我却转而愁眉苦脸起来，怪不得他要来这里，原来是因为有事相求。看来还是跟黄莺一样的事情……</p>

“你今日来到这里定然是有目的的，定然是需要我的帮助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肯定也想像刚刚的人一样想要跟我说同样的话。只不过你不方便在他面前说，所以你赶走了他。可是这同样的话难道还要对我说一遍吗？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喜欢被人这般利用，可你还是来了，还是说了这样的话。也许黄莺说的对，只要我待在他的身边，就足以被你们利用。我原以为你跟他人不同，没想到是我看错了眼，你跟他们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甚至于你比他们还要恶毒。我曾经想过我们这样的关系，应当不会被你利用才对。看来还是我瞧错了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利用就是利用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p>

我看着他的脸色，青白不一。显然是被我说中了！</p>

“若非我在这里，你恐怕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一切也只是因为隔壁的那位福田先生。若非我在这里，你前面也不用说那么些违心的在你看来诚恳的话。若非我在这里，你也不用假惺惺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空口来道这么多的歉意。你的整个人，从上至下都让我厌恶透顶了，你的整个人都让我为之恶心。原来我还想不通这些，可是看着你的神色，我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你的家国天下、大义凛然终究是你的事情，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胸怀，更没有你胸中的家国天下以及那大义凛然。我无法苟同你的所作所为，也无法理解你想要的一番作为。说到底，你终究是想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可是对于我来说，在这乱世面前我只想保住这一条性命。就算你有再多的家国情怀与大义凛然，依然不比我心中这条小命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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