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向恶和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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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术一道,若连李布衣都学艺未精，那世间还有什么人能称一声神相呢？”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李布衣苦笑道。

夏祈音进门,走到了吕凤子床前，扣住吕凤子的脉门“不如，你再看一次。”

趁着夏祈音把脉，李布衣上前再细看一番。

“雾里看花！”李布衣立即明白,方才看吕凤子面相和手相不同,并非受夏祈音影响,而是这种奇特的面相手相真出现了。

“若我已下定决心出手呢？”夏祈音起身道。

“我早说过，你是天生贵人,吕医仙这等侠骨仁心的大夫最易受你庇护。”

“既是天生贵人,那就还有机会喽？”

李布衣点了点头“但你要知道其中风险！你于旁人是贵人，自己的气运却不高，这件事可能对你比吕医仙更危险。”

在荒园第一次相见,李布衣就看出了夏祈音的特殊命格。她是生来历劫之人,本是逆天而活，注定前路不会坦荡。故此，她自幼就十分倒霉，若非一些奇遇,遮蔽了部分天机,怕是如今还是与人并肩而行,头上砸下一个花盆，只会往她头上落的那种。

“我早说过我并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运气很好。一个人年纪轻轻死了是运气不好，但一个人若能无数次在九死一生的困局中活下来,那算什么运气不好，应该是上天的宠儿才是。”

“你应该遵医嘱！”赖药儿不赞同道。

“赖神医对自己可有医嘱？”夏祈音并不需要赖药儿的答案，“我的选择不是将吕医仙得救的机会从两成提到高五成以上，而是将吕医仙和赖药儿活下来的机会提高到五成。若世上少一个吕医仙这样的侠骨仁心的大夫会死多少人？若再少一个医神医，又要死多少人？”

赖药儿的性情看似淡然，实则至情至圣。他对吕凤子前辈十分敬重，虽为受教于门下，却从吕凤子的医书中受益良多。若吕凤子在他手上失救，与赖药儿定然是十分大的打击，甚至让他的病症恶化。

须知赖药儿的早衰症会让人以普通人三倍的速度老去，他今年一十四，却相当于普通人过完了七十一年。他的身体已容不得片刻耽搁，再者吕凤子失救，以诸葛半里的性格，岂会轻易交出龙晴沙参。

“你是我请来的，我怎么能够只看着你来承担所有风险？我请你来，不仅是要救吕凤子，也是要救你。我本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若每次救人都要先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如何妄言救世？我不拦你为了病人奋不顾身，你也不该拦我想要救人的心。”

赖药儿不由动容，夏祈音不曾专注于医术，可他却觉得此人与他堪为知己，甚至她的医术还要更高一筹。这世上大部分大夫，哪怕是神医也只能救活人的躯体，而她能够救人之精神。

“我明白了！”

夏祈音转身看向诸葛半里道“不过，在动手之前，我还是要和诸葛先生确定一些事情。”

在赖药儿离开天祥前来萝丝富贵小庄的一路，都在诸葛半里监控下。诸葛半里亦知夏祈音受伤之事，却未曾向赖药儿一样为她把脉，知晓她的内伤已好了大半。他的医术仅次于赖药儿，岂会不知心脉受损时再动内力的风险。

因母亲的遭遇，诸葛半里为人偏执又愤世嫉俗。可当听到赖药儿和夏祈音愿意为救他母亲冒险时，却愿意承情。不管夏祈音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是让他为自己所行之恶自刎谢罪，他也绝不犹豫。

“夏大人请说！”

“我要你答应三件事，为吕医仙祈福。”夏祈音道，“其一、不管结局如何，你要将龙晴沙参交给赖药儿。”

“好！”诸葛半里道，“龙晴沙参，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诸葛半里从吕凤子床头的柜子上取出了龙晴沙参。龙晴沙参药性霸道，吕凤子身体虚弱无法承受药力，故此诸葛半里收藏许久却未曾动用。

“其一、从今往后，你需做到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妍媸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注1】。”

“好！”

“第三、离开天欲宫，余生皆要在神仙会掌控之中。”

这样岂不是坐牢一般？余忘我听了也不免一震。

就是赖药儿对诸葛半里过往所行之事十分痛恨，也觉得这个要求多少有些为难人。江湖人恣意逍遥，这等要求对于心傲气高的诸葛半里而言，怕是令他拔剑自刎都比这容易接受。

诸葛半里竟也不曾犹豫，一撩衣摆，朝天而跪，三拜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诸葛半里在此发下宏愿，从今往后，自愿囚居神仙会，只救人不害人，以往种种罪孽皆在诸葛半里一身，愿生生世世以身相赎，只求家母安康全寿。”

诸葛半里在天欲宫混迹多年，他的信誉本该是存疑的。可因这誓言与吕医仙有关，便所有人都信了他愿意就此改邪归正。

赖药儿终于明白夏祈音为何说只要吕凤子活着，诸葛半里就会在掌控之内。此人性格偏激，善恶皆在一念。他能够因不忿母亲的遭遇而入魔道，亦能为了母亲弃恶从善。夏祈音请他来救的何止是一个吕医仙，而是医者的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