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和亲归去来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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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坐着，别坐外面这么明显，坐里头去，让贵人看见了指不定觉得我们御林军多懒怠呢。”</p>

陈碌忙应道，</p>

“好好好”</p>

虽然陈碌才来两天，但众人对陈碌这模样已经习以为常，通过卫尉林业走后门直接带进来的，还和这些领首们好像各个都认识的样子，说不得背后关系水多深。也没人敢真的多认真去跟陈碌纠正，在宫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众人走了，陈碌慢慢地坐起来，少年一双眸阴鸷。</p>

推开宣室殿的门，元帝就坐在正位上，倚着龙椅在喘息。眼睛看不真切前面的物事。已经处于迷乱状态，意识不清。</p>

而云贵妃就站在元帝面前，陈碌看着云贵妃的背影，见她手臂弯起，也猜想到云贵妃是端了什么东西要奉于元帝。</p>

李忠就站在元帝一旁。</p>

云贵妃上前，陈碌却看见了她手中端着的东西，</p>

一杯酒。</p>

只有一杯。</p>

什么酒会只喝一杯？</p>

燕风华垂眸，姝丽的容颜漫不经心，</p>

“杨元，这些痛不欲生，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妻子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很不好受吧。”</p>

“想想当初你的大皇子，知晓杨晟杨碌要谋算刺杀抢功之事，竟然那般愚钝地听信了我的话，信那刺客不会下死手，所有他义无反顾地上前去为你挡刀，只可惜，他死了。”</p>

燕风华抬眸，笑着，幽深的眸子不见喜意，只见令人惊恐的诡异，</p>

“杨碌杨晟安排的刺客不会刺死人不假，可是我安排的刺客，却是会刺死人的呢。”</p>

燕风华朱唇轻启，却说着最让人害怕的言语，</p>

“杨碌死的时候，也死在了你眼前，还是被杨晟亲手所杀，惨死在你面前。”</p>

燕风华笑着垂眸，艳色风情万种，</p>

“皇后亦如此，我假传圣旨，让她喝下了这杯毒酒。你的皇后，至死都记得是你要杀她，是你，要害死她。”</p>

“你说那些人死前，眼睛里倒映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呢？”</p>

燕风华缓缓拿起那杯毒酒，</p>

“是不是陛下的模样？”</p>

“你众叛亲离，手刃手足的时候，会不会和你的儿子，妻子死的时候一样伤痛？”</p>

“寝食难安，每每想起来，都是断血封喉。”</p>

燕风华抬眸，那双眸中的厉色，如自地狱中爬起，</p>

“杨元，你终于也完完整整体会了我这些年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亲人死在你面前。煎熬备至，失去所有东西地活着，而你如今也失去了你最爱的权势，这样的滋味，好受吗？”</p>

燕风华笑了，从前那般温和明媚的面容变得张牙舞爪，</p>

“还有一件事。”</p>

“杨晟是你的亲生子啊。”</p>

燕风华看着杨元，大笑，</p>

“可是他却成了你的敌人，他还会一剑刺入你的心脏，你信不信？”</p>

元帝的眸光竟然凝聚起来，苍老干瘪的嘴唇哆哆嗦嗦，</p>

“杨……晟………”</p>

燕风华拿起毒酒，却是自己一饮而尽，</p>

“杨元，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p>

李忠眸中泪光颤抖。</p>

门大开，陈碌忙躲在阴暗处，杨晟抬步而入，高声笑道，</p>

“父皇，儿臣自漠北十三城回来，寻得一件宝物，特来献给父皇。”</p>

元帝看着杨晟的方向，竟是破天荒能露出一丝笑意，在迷乱的记忆之中，好像又能看到幼年的杨晟笑着向他走来，</p>

“父皇，儿臣得了一件心爱之物。要拿给父皇看看。”</p>

“父皇……”</p>

元帝已然不能看清听清周围物事，却在混沌中思想，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晟儿的？</p>

高高的檀木金龙穹顶下，年轻的元帝走上高位，看也未曾看杨晟一眼，</p>

“晟儿，不要总做这种无用的事情。”</p>

幼年的杨晟眸中的光在一瞬间黯淡下来。</p>

元帝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杨晟的模样。</p>

但却好像有什么东西顶入了他的胸膛。</p>

杨晟冷笑道，</p>

“这把匕首，是儿臣自漠北十三城得来，刀锋极利，送父皇最后一程，想是正好。”</p>

镶嵌满了宝石的匕首直直插在元帝心脏上。</p>

他混沌的眸子聚集不起光，</p>

“晟……儿……”</p>

杨晟看着他，挑起唇讽刺地笑道，</p>

“父皇又不喜欢这个礼物吗？”</p>

“作为皇帝，杀伐决断，也不算是无用的事情了吧。”</p>

元帝只是一遍遍喃喃道，</p>

“晟……儿……”</p>

时间仿佛倒流，元帝的眼中看不清杨晟，却能感知到记忆在流走，</p>

“父皇，您就看看，好不好嘛？”</p>

“李忠，将三皇子带出去。”</p>

“父皇！父皇！”</p>

“小殿下，跟老奴出去吧，陛下忙于国政，抽不出时间来看您。等陛下有时间了，老奴一定唤您前来。”</p>

“我不要，我要和父皇在一起。”</p>

回忆翻涌，稚嫩的声音尤自在元帝耳边响起。</p>

元帝竟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血从他嘴角滑落。</p>

匕首处已经鲜血漫涌。</p>

而年轻的元帝沉着面色道，</p>

“倘若你想与你母妃郑婕妤一样，便胡闹下去。”</p>

幼小的杨晟闻言，一下子跌倒在地，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元帝。</p>

分不清那是委屈不甘还是恨意。</p>

血不由得从元帝的嘴角不停地滑落，一滴浊泪落下，</p>

原来，是恨啊。</p>

杨晟只是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元帝，一点点失去生机。</p>

燕风华抬眸，缓缓笑了。</p>

下一刻，却是向后倒去，李忠跑过去接住了燕风华。</p>

燕风华带着笑，闭上了眼睛，</p>

“殿下，你看到的话，一定能安心了。”</p>

李忠泪如泉涌，</p>

“娘娘，娘娘！”</p>

李忠跪倒在地，抱着燕风华的尸身，凄声道，</p>

“皇长孙妃——”</p>

杨晟闻言，看向燕风华，眸猛地睁大，似不可置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