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王斗为前锋、大丈夫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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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退后，一直到下午的申时初刻，通州明军各将才集中到陈新甲中军大帐内议事。</p>

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议事，是因为先前舜乡军骑兵斩杀正红旗清兵百余人，他们没去砍割首级，随后的明军便争先恐后的争抢首级，有些人抢到，有些人没抢到。</p>

该如何分配这些首级，他们争抢不休，甚至差一点殴打火拼起来，看他们的样子，舜乡军将士皆有不屑之意。好在对这些首级，杨国柱，虎大威，王斗等人无所谓，最后陈新甲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此事安顿下来。</p>

各将汇合到陈新甲大帐内议事后，又发生一场闹剧。因为上午山海关总兵马科不救援自己兵马，陕西总兵贺人龙火冒三丈，在大帐内追着马科殴打，打得其口鼻流血，二人差一点拔刀相向。</p>

贺人龙诸人麾下多骑兵，虽上午被清军击溃，大部未失。不过损兵折将，又坏了自己前锋立功的好事，导致这场轰轰烈烈的出征功亏一篑，贺人龙满腔怒火，当然发泄在见死不救的马科身上。</p>

此战罪当然不在贺人龙等秦军将领，他们力有不逮，也不能怪他们。山海关总兵马科不救友军，有“避贼纵敌”之罪，陕西巡抚孙传庭建议对马科严惩，请出尚方宝剑斩首军前，最不济也要夺官免职，看押起来上达天听。</p>

消息传出，马科麾下各将立时噪鼓不休，甚至有哗变的危险，关宁各总兵兔死狐悲，也是纷纷求情。陈新甲犹豫不决，马科逃跑回来，部下兵马不失，阵前斩将实为不测，也非常不吉利。</p>

他悄悄对洪承畴与孙传庭言道：“我军虽有小挫，然无大碍，圣上殷殷期盼，还是不要惊忧圣心为妙！”</p>

他己决心丧事办成喜色，在奏疏上翻云覆雨，反正有舜乡军斩杀的一百余颗首级，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洪承畴经仔细思量后，赞同了陈新甲的意思。</p>

三个高级文官中孙传庭官微言轻，陈新甲要放过马科，孙传庭也无可奈何。</p>

此事就此决定，陈新甲对贺人龙好一番安慰，又对山海关总兵马科严厉训斥，责令其戴罪自赎，实际上的处罚却一个也没有。</p>

一系列的闹剧，各将都在一旁兴灾乐祸的看好戏，只有王斗闭目养神，两耳不闻窗外事，似乎睡着了一般。</p>

这场轰轰烈烈的出征变成泡影，战事方略又要重新谋划。不过与昨日不同，这次陈新甲与洪承畴召集前锋人手，却无人再自告奋勇，各将官都是鼻观口，口观心，惟恐出言一声，就被陈新甲与洪承畴派去当前锋兵马。</p>

贺人龙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p>

陈新甲咳嗽了好几声，都无人问答。最后帐内各官，各将，目光不约而同看在了王斗的身上。</p>

王斗“睡醒”了过来，对上首三位文官拱手：“末将愿领麾下兵马，作为大军前锋，直取平谷奴营！”</p>

看王斗愿当先锋，帐内各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陈新甲含笑点头，非常赞赏，洪承畴也是脸色温和，只有孙传庭紧皱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麾下秦军各将。</p>

不过王斗随后提出需要一些骑兵随同前往：“末将麾下多步卒，平谷之奴多骑军，末将需要一些友军精骑护卫，以防奴骑骚扰。”</p>

王斗此言一出，帐内各将皆是争先恐后，不分秦军，关宁军，宣大军，都愿同王将军前往。各人心中再是对王斗嫉妒，依王斗的战绩，再看到午时那些清兵面对舜乡军闻风丧胆的样子，也知道攻下平谷清营只是时间问题。不说这个前锋首功，便是那边囤积的财帛金银，想想就让人砰然心动。</p>

杨国柱与虎大威同样请战，有王斗大军壮胆，他们不介意再抢得平谷那边大量金银财帛。</p>

不过听到这二人要战，陈新甲却是犹豫了，前锋兵马不用说，该用通州明军中最强悍的王斗部。只是白天这场战事，清军一直逼到自己通州大营前面，却让陈新甲内心有些小九九。</p>

看来看去，通州十万明军，只有自己宣大军杨国柱，虎大威，王斗三人最能战。</p>

王斗去了，如果杨国柱与虎大威再出征，有个万一……</p>

陈新甲对杨国柱、虎大威二人笑道：“二位将军己经立功够多了，还是随本督坐镇通州，护卫大军粮秣重地。”</p>

杨国柱与虎大威只得领命，帐人各将松了口气，轰然笑了起来，随后他们热切地看着陈新甲与洪承畴，希望他们能派自己与王斗前往。</p>

将心士气可用，陈新甲与洪承畴很是满意，二人低声商议，盘算派哪只部队随王斗前往。</p>

先前听陈新甲那样说，王斗知道自己该开口提条件了，杨国柱与虎大威两个老撘档不能同往，他可不想陈新甲派出一些逃跑将军随往，让自己这场平谷之战，落得与贺人龙一个下场。</p>

他拱手施礼：“二位督臣，孙巡抚，关宁将兵中玉田总兵曹军门，前屯卫总兵王军门作战悍勇，忠肝义胆，末将一向钦佩，末将愿与二位军门并肩作战，共取平谷奴营！”</p>

听王斗这样说，玉田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觉得意外，同时又大感脸上有光，二人出列，都是抱拳大声道：“愿随王将军出战，斩将夺旗，探敌酋首级告慰大捷！”</p>

陈新甲微笑道：“好好，三位将军有此为国之心，本督甚是欣慰！”</p>

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宽宏大量，王斗是越来越跋扈了，竟自己挑选出战兵马，似乎他成了这通州十万大军主帅一样。先前王斗撇下自己去投卢象升，自己忍了。在涿州时，王斗暗中示意要督标营千总杨国栋归附他的麾下，自己也忍了。</p>

现在自己又忍了，只是为了这替皇上出征的头等大事，如自己这样胸襟宽阔的人不多了，陈新甲内心感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