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雪怪”的载体（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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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有四个木雕的确是与众不同的。</p>

和旁边那些成品、半成品格格不入，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差别。</p>

那四个雕塑都是人形，分别是一个青年男人，一个年幼的女孩，和两个老人。</p>

石山婆婆的雕刻品中，人类的造型其实并不少，但认真回忆的话，就能察觉出那四个人像的异样。</p>

仿佛是白色纸张上一块偌大的黑色墨迹，无法忽视。</p>

首先，那四个木雕格外精细。</p>

哪怕石山婆婆的木雕们大多栩栩如生，但那四个仍是其中最为精细、逼真的，似乎就是照着活生生的人按照大小的缩放雕刻下来的。</p>

其次，便是它们脸上的神情。</p>

那是一种用语言有些难以形容的表情。</p>

并非是痛苦，可又称不上是“欣喜”“高兴”，和佛教中佛像的“平和”也不太相似。</p>

真要在众多心情里找出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大概只有.....</p>

安心？</p>

很放松、很轻盈，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切杂念，达到了某种神奇的境界。</p>

可就作为旁观者的青野来说，那神情给他的感受是矛盾的，既是这种趋近于幸福的安心，可又有一种令人背脊生寒的冷漠。</p>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p>

片刻后，青野走出了禅房，并没有向日野彩香他们说明这个疑点。</p>

因为，当时青野的状态本来就不太正常，处于严重的后遗症当中。</p>

观察事物时，容易受到难以言说的影响，例如好像灵魂都要被木雕吸走，阴影里会有不可名状的怪物钻出来似的。</p>

以那种情况下记忆得出的结论，未必是准确的。</p>

退一步说，就算木雕真的存在异常，说不定也只是它们对石山晶子来说有特殊含义而已，又或是在其中灌输了超凡之力，把它们当做防身武器，在战斗中被毁坏也是极有可能的。</p>

再退一步说，暴走的富江指不定对周围含有超凡特质的事物都抱有敌意，也可能随手把那四个木雕摧毁。</p>

总之，以目前的情况判断，无法凭借木雕的疑点说出什么所以然来。</p>

反倒是角落的残留下来的“肮脏”痕迹，还有所谓的神秘仪式，是更有价值的线索。</p>

重新走到小院里。</p>

青野看到包括神田雪绘在内的三人，全都摆脱了那种“降智”的傻乎乎的处境，恢复平时的清醒和冷静。</p>

只是眼底也都残余一两分的后怕，脸色发白。</p>

看来那种特殊的残留物质，仍给他们心灵上造成了不轻的伤害，理智大概骤降了十来点的样子。</p>

“青野君！”</p>

神田雪绘小声叫了起来，担忧的可道。</p>

“你没事吧？”</p>

青野摇摇头，顺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示意她不用那么紧张。</p>

小姑娘脸蛋红红的低下头，情绪立刻稳定下来。</p>

——青野早就熟练掌握安抚神田雪绘的技巧，小小一个摸头杀，对神田雪绘特攻，况且她的头顶摸起来真的很顺手呀！</p>

“彩香前辈，你曾经见过和这类似的情况吗？”</p>

青野从日野彩香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信息，坦然看向她可道。</p>

“这是......”</p>

日野彩香异常努力的回忆起关于这种情况的内容，她的确对此有所印象。</p>

越是回忆，日野彩香的脸色愈发苍白。</p>

“青野君，你听说过雪怪的故事吗？”</p>

“雪怪？”</p>

青野疑惑皱眉。</p>

雪怪的传说，在世界各地都应该有所流传，可是那种隐藏在雪山里的怪物，应该无论如何都和眼下这种情况扯不上关系吧？</p>

身旁的日野幸，在听到这个词语后，也是面色一变，显然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事件。</p>

不敢置信的喃喃道。</p>

“竟然是那群人吗......”</p>

日野彩香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禅房，眼底有不安涌动，像是从那里面随时都会蹿出择人而噬的怪物。</p>

哦不，那远远不是那种程度的怪物。</p>

她定了定神，再次说道。</p>

“这是一个和常识中雪怪不同的故事，请听我说......”</p>

于是，在这么一种古怪的气氛里，日野彩香讲起了这个篇幅不长的故事：</p>

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在靠近雪山的寒冷之地，有一个偏僻的小镇。小镇里拄着一户平凡的猎户兄弟。年长的哥哥已经结婚，妻子温婉大方，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弟弟年轻力胜，兄弟二人感情极好，一同照顾他们年迈的父母，是幸福美满的一家。</p>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小镇里开始流传一则雪怪的传言——有吃人的雪怪在雪山附近出没。</p>

使得小镇里的猎人们心怀惴惴。</p>

但打猎就是他们的生计来源，又怎能因为惧怕就不敢外出？</p>

终于某日，勇武的弟弟和同伴一起打猎时不幸失踪。</p>

一家人心知肚明，在雪山里失踪，无异于宣告了死亡。</p>

在悲痛中度过了数日后的一天，哥哥从雪山附近狩猎归来，忽得在一条小路见到了弟弟的身影，兄弟情深，他明知道希望渺茫仍是跟了上去。</p>

跟随着地上的脚印在雪山行走，哥哥突然又听到了弟弟的呼唤，他循声而去，发现失踪数日的弟弟，竟是完好无损的站在雪地里。</p>

兄弟二人都为这场感人的再会欣喜，兄长一边询可弟弟是如何撑过这些日子，一边向家中走去。</p>

忽然，弟弟浑身长出白色的毛发，身体变得巨大，把哥哥吃进了肚子。</p>

“喝啊！”</p>

哥哥从柔软温暖的床上惊醒，身旁是沉睡中的妻子，女儿的小床就在不远处，这才意识到他不过是做了一个荒诞无稽的噩梦。</p>

梦境结束了。</p>

可是从这天开始，哥哥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p>

他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长出白毛，偶尔照镜子时觉得面孔逐渐扭曲，嘴里的牙齿异常尖锐。</p>

他还开始梦游，某一日从梦中惊醒时，他竟是只穿着一件单衣来到了雪山附近，意外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好在那天妻子睡得很沉，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倒是年幼的女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p>

他不再和妻子住在一个房间，只为掩饰自己的异常。</p>

他还喜欢吞食生肉，而且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打猎而来的猎物，有相当一部分在雪山被他偷偷吃掉。</p>

几天后，他的家人们在一同采购后回家时，便意外的看到了这样的画面——</p>

——妻子的丈夫、老人的儿子、女孩的父亲，蹲在地上，像是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啃噬着满是鲜血的生肉。</p>

在家人们错愕不已的目光里，哥哥终于清醒过来，他逐渐理解了一切。</p>

原来真正的他，早已在那天回家时，连同肉体和灵魂一起，都被吃人的雪怪所吞噬了。</p>

而现在的它，只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