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年的表白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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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中与卫子颖相识，到现在有五年时间，沈信喜欢了她四年半。</p>

1999年的这个夏天，十七岁的沈信最终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去彰示他炽热的感情。</p>

冲动、激烈，也似乎很浪漫。</p>

只是可惜，他这次失败了，就像一枚制造多年的烟花，在天上绽放几秒就化成了灰，其实还算不上烟花，烟花至少绚丽过，他顶多就算一颗炮弹，炸的时候挺响亮，炸完就没了。</p>

按照记忆中原本的剧情发展，等下退场之后，自己要挨教导主任一顿臭骂，再接下来是挨卫子颖的一巴掌，明天则是校方的三大刑伺候，写检查，记大过，请家长，周一还得上升旗台检讨并当众致歉。</p>

尽管再次站在这个时间节点的沈信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但话已经说出口，事情已经发生，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去补救了。</p>

后来每次高中同学会上，有人老喜欢用这事把他逮出来公开处刑，沈信实在有些遗憾，如果能早一些，这个黑历史说不定就能抹除了。</p>

不能在台上多呆了，这里明显不是一个可以思考的好地方。</p>

沈信后退两步，往观众席鞠躬，转身退场。</p>

见状，有不少人松了口气，特别是校方工作人员，都暗暗捏了一把汗，就生怕他嘴里再蹦出什么惊人之语。</p>

学生们的反应就不同了，在他们眼里，此时的沈信早已化身学生阶级革命烈士，是舍生忘死勇敢站出来对抗学校禁止早恋高压政策的英雄，简直牛的一批。</p>

不知道哪个龟孙带头鼓的掌，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观众席响起，听的学校领导们脸色铁青，于是沈信的头压的更低了。</p>

才刚走到幕后，教导主任就冲了过来，扳着一张黑脸，指着沈信的鼻子一顿大骂，音量大到把周围人都给吓了一跳。</p>

“你是哪个班的！”</p>

“知道你刚刚那是什么行为吗？你在败坏校园风气！破坏校园纪律！”</p>

“今天是什么场合？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啊！你班主任呢？马上叫你家长过来！”</p>

果然出现了，教导主任的咆哮攻击。</p>

沈信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实在没工夫聆听教导主任的教诲，但主任的情绪明显非常激动，一句接着一句劈头盖脸的，眼看有愈演愈烈之势。</p>

沈信只好打断道：“不好意思，上个厕所，失陪一下。”</p>

说完，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顺了瓶矿泉水，飞快地从后门溜走了。</p>

……</p>

礼堂后面就是操场，空气焕然一新，四周无人，沈信直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解开了衬衫两个纽扣，撸起袖子，拧开矿泉水往脸上浇了半瓶，又张嘴咕咚咕咚将剩余的水灌下。</p>

长吁一口气，岔开两腿，这才慢慢地背靠在柱子上。</p>

如果没有出那场意外的话，19年的自己，这时候已经奔赴在各种酒局酣战斡旋了。</p>

很难想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跑了这么远。</p>

生与死的距离很难衡量，它们之间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p>

沈信先是从这一头跳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跳到这一头，在生与死之间折跃来回，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他现在的心情。</p>

“老天爷啊，我知道我死了，但是你能让我活过来，还年轻了二十岁，我是真的高兴，既然来了，那我想好好待着，你可千万别又把我逮回去了啊，谢谢您嘞。”</p>

嘟囔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话，沈信像傻子一样，对着天空笑。</p>

短短时间内，他还是那个他，但从身体到内心却已经完成了新旧更迭。</p>

真是应了那句话。</p>

出走半生，归来还是少年。</p>

此时正是花草茂盛的季节，操场上空旷静怡，偶有萤火虫飘起幽光在夜色下飞舞，泥土与草木微湿清凉的气息漫来，让人倍感舒适。</p>

记得这片操场一度是晚自习后男生女生幽会的好地方，不少青春期的情感萌芽就男女间肩膀的触觉与耳鬓厮磨中悄悄诞生，沈信也曾用复习的借口把卫子颖骗到这儿来，留下过单纯美好的记忆。</p>

但自从有了提着大功率手电筒四处晃荡的值班老师，这里的人也就少了许多，多年之后再次重返母校，这一片已经增建新教学楼和铺上塑胶跑道，也就看不到这样的光景了。</p>

沈信呆了一会，心想既然是重生这出戏码，那现在这个时间，她也该来了。</p>

几秒种后，伴随着跑步声，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后门出现。</p>

女孩穿着演出用的素色汉服，因为剧烈运动略显凌乱，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梳成发髻，几根发丝被汗水粘在耳畔，白色小巧的绣花鞋上也溅到几个泥巴点，看样子有些狼狈。</p>

卫子颖看到坐在石阶上的男孩，再也扼制不住眼中噙着的泪水，一把摘下了发髻上的簪子，往他身上砸了过去。</p>

“沈信，你混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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