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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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无虞，衣食无忧，我缩回车内，躺坐着看远处的城墙慢慢向我靠近，憧憬着这趟出国之旅。</p>

宣城位于越楚吴三国交界处，是整个越国经历战火最多的城邑。</p>

吴国伐越，宣城被打。</p>

楚国伐越，宣城也被打。</p>

吴楚伐越，宣城还被打。</p>

吴楚互斗，宣城亦是逃不过被打。</p>

我不禁想起那句“吃饭睡觉打豆豆”的梗，而宣城，俨然就是那梗中的“豆豆”。</p>

究其原因，一切皆因越国势弱，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是，三十年又三十年，得势却总是东边吴国，或者是西边楚国，偏偏一次都没轮到越国。</p>

正因为此，宣城邑的城墙看起来那么的残垣断壁，到处是新补丁旧伤痕，叠影交错。</p>

城内也是格外冷清，沿街店铺多半关着门，即便有几家开着，也是没有半点生意。</p>

马车在宣城大街走了好久，才发现两三簇人群，在街道中间攀谈翘望，等我们驶近时，纷纷聚拢，作揖行礼，齐呼道：“拜见范大夫。”</p>

范蠡跃下马车，与众人逐个还礼，我躲在车内偷看他们说话，才知道原来是宣城府尹贝回带着一众小官，迎他来了。</p>

他被这群人团团围着，左右个顶个又都是溜须拍马的高手，三言两语迷魂汤，他便不亦乐乎，被众人簇拥着往宣城府衙的方向走去。</p>

贝回不忘对手下耳语一番，立时过来两人，欲要登车领着我们一同去，却被六剑士冷面拦住，然后六剑士中一人跳下马，替代范蠡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走在最后。</p>

“不知道马车里坐着什么人？”滞后的几人中有一人小声问道。</p>

“看这珠帘帷裳如此精致，定是女子，能让范大夫为其驾车，身份想必尊贵的很。”另一人说道。</p>

“莫非，莫非是王后，毛墙！！！”有一人惊呼。</p>

“错不了，错不了，你看这六个玄衣剑士，黑鞘长剑，分明是宫中暗卫，车中之人若不是王后，怎会惊动暗卫护送。”</p>

“听说毛墙王后是越国最漂亮的女子，要是能看上一眼，少活几年也心甘。”</p>

这群人中传来嘈杂的附和，沸沸扬扬的声音越说越大，吵的我心烦意乱。</p>

我听见，六剑士自然听见，我心烦意燥，六剑士自然也不会超凡脱俗。</p>

于是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四，……”</p>

数到第十九声时，就听到六剑士拔出长剑的声音，森冷的喝声，还有，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p>

宣城府衙比起其他百姓宅院，除了规模大上许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装饰陈设也是平凡无奇。</p>

范蠡和府尹贝回等人直接去了前堂说话，六剑士便赶着马车载着我穿过侧门，驶进内院之中。</p>

马车刚停稳，我便急忙从车内走出，四下环顾，不见那群嘈杂小人，看来六剑士之前那一番威慑，吓退了他们。</p>

颠簸了大半日，这身骨头似乎快要散架，伸个懒腰的功夫，一个小丫鬟匆匆奔到马车边，懦懦行礼道：“奴婢该死，来的迟了一步，这就扶夫人下来。”</p>

夫人？她这是什么眼神？</p>

她扶着我走下马车，我闷闷不乐地对她说：“我最多大你几岁，怎能称作夫人，难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p>

丫鬟闻言，扑通跪在地上，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眼拙嘴笨，惹小姐生怒，还望小姐宽恕奴婢。”</p>

我本也没真生她气，再看她这副惊弓之鸟的可怜模样，恻隐之心登时泛滥，将她搀起，柔声道：“我也非来自大户世家，小姐的称呼也不合适宜，你要唤，就唤我一声姑娘，和寻常人家一样吧。”</p>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我，迟迟不敢相信，嗫嚅道：“可是府尹说小姐身份尊贵，一再提醒我，莫要失了规矩。”</p>

我现在一心只想扑到高床软榻之上，好好睡上一觉，哪有心思顾及什么狗屁规矩，高低贵贱，又恐她因为我受到责罚，便想了折中的法子，对她道：“那这样，旁人在的时候，你唤我小姐，只有你我二人时，便唤作姑娘，如何？”</p>

她感激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竟呆站着忘了其他，我无奈的逗趣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带我去房间，我是一刻也站不动了。”</p>

她慌乱地羞涩一笑，赶紧领着我往西厢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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