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舍利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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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喜欢王城，有好吃的馆子，有好客的百姓，有喧嚣温情的俗世风景。</p>

阿福是本地人，哪条街道有历史，哪家饭馆最好吃，都能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心里记着老吴出门前的叮嘱，连遇到糖葫芦摊子时，都要停下买上两串，又问：“这附近还有一家桂花酒酿，云门主喝吗？”</p>

“已经吃了整整一路，先歇一歇。”云倚风看着前面，“那条巷子似乎不错，里面是什么？”</p>

“就是一些家宅院落，不过这巷道的确有些年头，附近住着的全是显赫的体面人家。”阿福陪着他往里走，“房子建得是一栋比一栋好看，连木匠泥瓦匠都要从外地花重金来请，讲究着呢。”</p>

透过那些高矮错落的围墙，所见到的屋檐飞角的确处处精巧别致，可见的确花了大工夫。只有一处院落，显得有些斑驳陈旧，似是年久失修，门上的铜锁也早已生锈。</p>

“哦，这是周家的旧宅，前年搬回沧州老家后，这里就一直闲置了。”阿福道，“周观道周老爷，云门主可曾听过？”</p>

“自然听过，我很喜欢他的字与诗，原来是住在这儿的。”云倚风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书圣故居，不由便驻足多看了两眼。旁边却突然有人蛮横呵斥：“站在这儿干什么呢？走走走！”</p>

这语调比起赶苍蝇来也好不了多少，云倚风看过去，就见对方是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长得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算计，不过旁边跟着的中年人倒挺憨厚，此时正在赔笑劝道：“钱爷，这两位客人只是路过，你何必动怒呢。”</p>

“路过就好好走路，一双眼珠子到处乱转什么？”那痞子继续大声道，“可说好，这屋宅我要了，三日后就付钱。”他一边说，一边又用斜眼瞥两人，“谁若不懂脸色想抢，休怪我不客气！”</p>

云倚风问：“怎么，阁下要买这周家的旧宅？”</p>

“那是。”对方得意洋洋，“中午刚付完定金，这位老何就是中间保人，你们若也相中了这宅子，还是别做梦了，快些回去撒泡尿睡觉吧。”</p>

这人言语粗俗不堪，连骂人也是颠三倒四，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粗布袄子，无论怎么看，都与这书香院落不甚相配。见阿福正在盯着自己膝盖上的一处破洞，不由再次恼羞成怒，指着两人的鼻子道：“快些滚！”</p>

“我说你这人——”阿福来了火气，想与他理论，却被云倚风一把拉住。</p>

“罢了，走吧。”</p>

阿福踉踉跄跄，被他拽出胡同还在生气，愤愤道：“怎么会有这般泼皮的人，他那流氓样子，哪里配得上书圣旧宅，做梦呢吧！”</p>

“你没听人家说吗？定金都已经付了。”云倚风逗他，“只是穿得破旧了些，说不定祖宅院子里，正埋着几大缸金元宝呢。”</p>

阿福嘀咕：“那也粗鄙。”</p>

“是是是，粗鄙。”云倚风挺喜欢阿福，带着他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原想去吃饭，谁知拐过东门街，就又看到了那痞子，正在大摇大摆往里走，左拥右抱温香满怀，好不快活。</p>

阿福道：“呸！”</p>

云倚风问：“听口音，这人不是王城人吧？”</p>

“先前从没见过。”阿福一脸嫌弃，“谁知道是哪里来的暴发户。”</p>

“又买屋宅又逛窑子，看着是个贪图享乐的主。”云倚风道，“本朝书圣的旧宅，是不是很抢手？”</p>

“嗯。”阿福点头，“前几年一直是锁着的，最近刚刚传出风声要卖，便有许多富户蜂拥前往，出价一个比一个高，所以中间人也一直压着没出手，就是想多捞一笔银子，谁知道竟会落在那流氓手里。”</p>

云倚风招手叫过风雨门弟子，吩咐：“跟着方才那个人，查查是什么底细。”</p>

阿福一愣：“云门主，你查他做什么，有问题？”</p>

“是。”云倚风带着他登上茶楼：“又买大宅又逛，说明是个贪图享乐的人，那为何不给自己买两身新衣裳？明显不是因为俭朴吝啬，所以我猜他先前八成一直穷苦，直到今天才突然有了一笔天降巨款，一时喜不自禁，才会那般嚣张狂妄，张牙舞爪。”</p>

“怪不得。”阿福琢磨了一下，又倒吸一口冷气，“天降巨款，他不会是个谋财害命的贼吧？”</p>

“所以我才让人去查。”云倚风道，“放心，看那人吊儿郎当的模样，若真是江洋大盗，说不定还要同里的相好吹牛炫耀，藏不住话的。”</p>

果不其然，两人茶还没喝完，风雨门的弟子就已经来回禀，说那人叫钱三，今晨刚刚随一个商队抵达王城，此行像是为了前往皇宫献宝。</p>

阿福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就那无赖，还要去给皇上献宝？”</p>

云倚风也有些纳闷：“献宝，献什么宝？”</p>

“这倒没细说。”弟子道，“不过听着像是稀罕货，说什么事关大梁国运，还说皇上定会龙颜大悦，赏赐黄金万两。”</p>

阿福嘴皮子抽筋：“吹吧他就。”</p>

云倚风却微微皱眉，这“大梁国运”四个字，听起来实在……耳熟。</p>

毕竟数日前的某人，也是抬着黄金前往风雨门，说是要找事关大梁国运的佛珠舍利。</p>

“你先回去吧。”云倚风当机立断，对阿福道，“告诉太妃，我今晚要会个朋友，就不回家吃晚饭了。”</p>

“会什么朋——”阿福一句话还没说完，云倚风已经起身离开了茶楼。</p>

江湖中人，轻功好，跑起来也像一阵风，背影一闪即逝。</p>

里，那钱三还在醉生梦死，淫词浪语不断。直到后半夜时，才腿脚发软地起身穿裤子。</p>

“爷，钱爷。”窑姐儿坐在床上，嗔怪道，“这天都快亮了，你家中又没有母老虎，急什么？”</p>

“明早还有事情，等过两天从宫里头出来，再好好疼你。”钱三急套好衣裳，又在她脸上连亲好几口，这才恋恋不舍离开。街上早就空无一人，云倚风一路跟着他，最后进了西城一处大宅，看院中车马像是商队，却又平白多了不少守卫，正在来回巡逻。</p>

云倚风身姿轻灵，似一片浅白细雪落在屋顶，悄无声息。</p>

“这佛珠舍利，当真如此值钱？”屋内有两人正在聊天，“看着也不怎么样啊，圆溜溜的。”</p>

“你懂什么，舍利子，这是国运，什么宝贝能比国运更值钱？”另一人叹道，“命里就该你我兄弟二人发财，竟会白白拾得这么大一个便宜。”</p>

桌上摆着一个红木匣，里头莹莹泛出绿光，正是那枚失窃的佛珠舍利。</p>

云倚风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妙。</p>

他招手叫过两名风雨门弟子，令他们继续守在此处，自己则是匆匆折返王府，直接推开吴所思的房门：“老吴！”</p>

“走着！”吴所思声音脆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顶着鸡窝乱发关切道，“门主还想吃什么？”</p>

“我什么也不想吃。”云倚风道，“去请老太妃到前厅。”</p>

“出了什么事？”见他神情忧虑，吴所思亦不敢懈怠，急忙抓过衣服往身上套。</p>

云倚风犹豫了一下，道：“我好像找到了舍利子。”</p>

……</p>

下人鱼贯而入，往前厅里重新摆放火盆。老太妃听云倚风说完今日所见，也吃惊道：“佛珠舍利在王城？那周明所说的主子又是怎么回事？”</p>

吴所思猜测：“对方莫非想设下圈套，在望星城里对王爷不利？”</p>

“他们想引燕然去望星城。”老太妃嘴里喃喃念叨，在屋中转了三四圈，先是眉头紧锁，过了片刻，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顿时脸色煞白道，“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