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孜川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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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倚风笑道：“江兄同我吃过宵夜后，一直待在上头吹风。”</p>

季燕然道：“不用理他。”</p>

云倚风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往事既然已经被翻出了白河水闸，再隐瞒也瞒不了多久，任何一个清醒的帝王，都应该清楚相比于病榻前的誓言，显然还是眼前的弟弟与江山稳固要更重要，彼此将话说清楚，才是最明治的选择。</p>

“所以你的心结，散了？”他问。</p>

季燕然笑笑：“算是吧，散了大半。不过此番十八山庄出事，皇兄说朝中并无异动，也无人报信，我觉得有些奇怪。”</p>

“所以风雨门帮王爷查内鬼，才需要收一大笔银子。”云倚风伸了个懒腰，“好了，明日何时进宫？”</p>

“一早就去。”季燕然压低声音，“我连板车都准备好了。”</p>

江凌飞又用刀柄敲敲房瓦：“我也要去！”</p>

季燕然听而不闻，替云倚风盖好被子，看着他安稳睡下后，方才离开卧房。而江家三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把扯出了院，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p>

兄弟情稀薄如水啊。</p>

稀薄如水。</p>

月色也淡得像水。</p>

云倚风伸出手，看那些银白光芒透过指间，如流动的丝缎。</p>

小院外头，两人的打闹笑声越来越远。再细听，还有更夫在打更，佛塔响玉铃，窸窣的、细碎的，而待到天明时，这些声音又会被日光淹没，变成小商贩的此起彼伏的叫卖，车马碾过青石板。</p>

王城的热闹，别处都没有，得亲身体会才能知晓。</p>

他拉高被子，开始一心一意，盼着隔天的糖油饼与豆浆。</p>

……</p>

老太妃习惯早起，这回又因小辈们都回来了，心情更好。天不亮就从床上起来，张罗着让厨房准备早饭，结果七七八八摆了一大桌子，打着呵欠来吃饭的却只有江凌飞一人，至于季燕然与云倚风，据说半个时辰前就出了门，要去泥瓦胡同里吃油饼，吃完还要去宫里，天黑才能回府。</p>

泥瓦胡同里找不到几个泥瓦匠，好吃的早点摊子却不少。金黄色的糖饼从沸油里捞出来，季燕然吹了吹：“小心烫。”</p>

云倚风双手捧住糖饼，目光继续搜寻着下一家摊子。他姿容清雅，所以即便正在忙着吃，看起来也分外出尘脱俗。依旧穿着白衣，腰间却换了条碧色腰带，如一株生机勃勃的兰草，透着春日里才有的蓬勃朝气。沿途婶娘都在暗自嘀咕，这般俊俏的神仙郎君，若是骑上白马将东南西北四城都走上一遭，只怕面前落的帕子，能从今年用到明年。</p>

不过幸好，萧王殿下并没有这个打算。在买完糖饼后，就带着人进了皇宫。</p>

李璟还在御书房内忙着处理公务，也并不打算观看心爱的古琴是如何被搬走，因此只吩咐德盛过来陪着。</p>

德盛公公笑道：“这是钥匙，王爷请自便。”</p>

板车已经停在了库房门口，的确是御膳房里拉菜所用，虽说简陋了些，但胜在的确大，莫说是摆一把“凤栖梧”，就算是摆上八把十把，那也完全没有问题。</p>

云倚风盘腿坐在金山上，仔细翻看入库登记：“喜鹊登枝粉彩大缸，名字吉利，我能要吗？”</p>

季燕然哭笑不得：“挑了大半天，你就要这个缸？</p>

云倚风无辜：“不行啊？”</p>

季燕然：“……”</p>

季燕然道：“行。”</p>

萧王殿下撸起袖子，亲自把缸扛了出去。</p>

德盛公公赶紧上来帮忙。</p>

云倚风心满意足，继续往后翻，风雨门里不缺金银珠宝，他挑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有茶具有暗器，角落里摆着几把用叛乱部首领尸骸搭成的人骨椅，也是二话不说撩起衣摆就要坐，幸亏季燕然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扯了过来。</p>

“不准！”</p>

“……”</p>

至于那把“凤栖梧”，德盛公公傍晚向李璟回禀，说云门主见到之后喜欢极了，当场就坐下弹了一曲，难听的啊，比起大锯扯木头来也强不到哪里去，那曲子还长得要命，听得王爷脸都快白了，最后硬是没让带走，依旧留在了库房里。</p>

李璟笑道：“燕然是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个朋友？”</p>

“两人关系看着倒是挺好。”德盛公公也跟着乐，“还说晚上要去同福楼里吃烤鸭。”</p>

同福楼是王城里最大的酒楼，气派极了。从雅间的窗户里看下去，恰好是两串红彤彤的灯笼，被风吹得轻晃，</p>

“今天高兴吗？”季燕然问。</p>

云倚风答曰：“不怎么高兴。”</p>

“咳。”季燕然换到他身边，耐心讲道理，“你今日弹那古琴时，自己觉得好听吗？”</p>

“好听。”</p>

“说实话！”</p>

“……”</p>

季燕然揽住他的肩膀，谆谆道：“所以一定是琴的错，放了好几百年，指不定哪儿生了虫，弹出来才像扯锯。”</p>

云倚风问：“那你会给我买一把新的吗？”</p>

季燕然一口拒绝，实不相瞒，没这打算。</p>

上古名琴都弹不出调，换成其它琴，岂不是堪比拆房。</p>

他盛了一碗桂花羹，把勺子塞进他手里：“来，先吃饭。”</p>

云倚风踢他一脚，悻悻道：“当真这么难听？”</p>

季燕然赶紧道：“也不算难听，就是有些手法生疏，将来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陪你仔细练练，练熟就好了。”</p>

只要能放过我娘，什么都好说，她现在年纪大了，确实受不了你这贯耳魔音。</p>

作者有话要说：　　=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