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纹身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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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将手中温茶递给他：“江少爷回来了，据说带回了罗家早年的佣人。”</p>

云倚风吃惊道：“还当真能找到？”</p>

“就在客院里。”清月道，“王爷让我来接师父过去。”</p>

猝不及防出现一个“故人”，云倚风也很迫不及待，他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去了客院。</p>

一群人正在仔细看着李婆婆臂上的图案，老太妃在，玉婶也在，她原本是来送炖汤的，结果一进门就撞见风风火火的江少爷，便一起跟来了。</p>

云倚风一头雾水：“怎么回事？”</p>

“刺机关图可是个精细活。”江凌飞小声道，“当年又是对那么小的婴儿下手，总不能是胡乱戳几针上去吧？至少得有个师父，这位李婆婆既是罗家的佣人，也精通纹身，按道理总该知道些什么。”</p>

话虽如此，可看老人家像是又困倦又迷糊……云倚风将脸凑到她面前，指望着能被一眼认出来，毕竟话本里都这么写。</p>

李婆婆嫌弃道：“快点走开！”</p>

云倚风：“……”</p>

鬼刺也无计可施，他只能治病，治不了年迈痴傻。</p>

也压根就不想治，话没说两句，反而又叫骂着催促起血灵芝来，最后被清月赶了出去。</p>

玉婶突然道：“我试试。”</p>

老太妃吃惊：“你还会看病？”</p>

“我哪会看病，只知道女人大多心疼孩子，尤其是刚出生的婴儿。”玉婶问，“这府里有满月的娃娃吗？”</p>

老太妃道：“还真有一个，是一名绣娘的孩子，刚满两个月。”</p>

小婴儿很快就被抱了来，看着粉雕玉琢的，就是胆子小，看到满屋子的大人，扯开嗓子就要哭。</p>

老太妃硬着心肠解开被子，玉婶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长针，明晃晃举着就要往下刺。</p>

屋里的男人们沉默看着这拙劣戏码，都没指望能出结果，谁知那李婆婆的眼睛还当真晃了两下，急忙道：“别，孩子还小！”</p>

“小……不小了。”老太妃顺着她道，“刺一张地图，怕什么。”</p>

“青蓼花毕竟有毒，这瘦猫样的奶娃娃哪里受得住？”李婆婆两把合拢被褥，就要将那小婴儿抱起来。</p>

所谓母性，就是这般奇妙的一种感情。</p>

细腻而又强韧，是深埋于心的本能，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被激发。</p>

老太妃吩咐下去，替李婆婆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又调拨两名丫鬟专门照顾，以求能度个安稳晚年。</p>

至于青蓼花是何物，太医们这回总算有了用途，捧着厚厚药典上奏李璟，说那是生长于风雪中的青翠藤蔓，花苞如石子，捣出的淡蓝汁液的确能用作纹身，平日里会隐于血肉，唯有遇到紫蟾王酥时，方能显现。</p>

听到“紫蟾王酥”四字，云倚风就隐隐觉得不大妙，八成又要找个三五年，毕竟他连在迷踪岛时也未听过此物。</p>

结果太医喜笑颜开、争先恐后道：“的确罕见极了，但药库中恰有一盒，是前年陇越国进献的。”</p>

坎坷得太久，突然间一切都变顺利了，云倚风反而有些不适应。</p>

虽然这份顺利与解毒无关，但若机关图当真在自己背上，能凭此解开孜川秘图，也算不错。</p>

太医说，用紫蟾王酥炮制药膏，约莫需要五日。</p>

而在这五日间，云倚风少说也看了十几回脊背。萧王殿下回回进屋，他都是半褪着衣衫，站在铜镜前看得专心致志。</p>

头疼。</p>

云倚风穿好衣服：“你说，地图会在我背上吗？”</p>

“你想吗？”季燕然坐在他对面。</p>

“想。”云倚风点头，“一来能帮皇上、帮你解开孜川秘图，二来，若地图在我身上……可为何会在我身上呢？”</p>

毕竟当年蒲昌刺下机关图，是为了保护他的儿子，让他变得“有用”，唯有变得“有用”，才值得被王东保护、被野马部族接纳照顾，如此深沉的父爱，像是也没道理落到罗入画的侄儿身上。</p>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罗入画在逃跑当晚，仓皇抱错孩子，将侄儿带在了身边。但当真存在这种可能吗，李婆婆年迈痴傻，尚且知道惦念少主、疼惜幼儿，更何况是亲生母亲？</p>

越想越乱，越想越想叹气。</p>

原来人当真是贪心的。先前从未奢求过故土，总觉得能知道大致方位，便已经算是圆满，可现在不单有了北冥风城，甚至连模模糊糊的家都有了，按理来说该心满意足才是，怎么反倒还更加得寸进尺，连父母姓氏都想弄个清楚明白。</p>

“先看看你背上究竟有没有刺青，再说往后的事。”季燕然捏捏他的下巴，“太医院明日就能制好药，不过怕是要你一人进宫了。”</p>

作者有话要说：　　=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