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是神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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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星儿回答：“这仙国本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出生就是仙国人。你们若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便要自己想办法，将现在所居住的部落，也变成仙国。”</p>

“怎么变？”</p>

“对啊，怎么变。”</p>

“教教我们吧！”</p>

灵星儿推推膝上的人，听到没有，别再睡啦！</p>

云倚风又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便飞身一跃，轻巧落在地上。</p>

灵星儿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腿麻。</p>

牧民们看着面前的白衣仙人，都自觉后退，不敢靠近他。真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啊，又或者说比画中还要更加飘逸，毕竟再好的画师，也绘不出那双寒星一样的眼睛，和清冷如霜的神情。</p>

“我们的部落，原先也与你们的一样。”云倚风走到火边，让众人都坐到自己身边。</p>

江门三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提前找团棉花塞住耳朵，否则听他说完，只怕自己也会被煽动得热血沸腾，跑去跟着牧民一起建立新仙国。</p>

“同我们的部落一样，怎么就会变成仙国呢？”</p>

云倚风道：“靠自己的劳动。”</p>

这个回答似乎有些平平无奇，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p>

云倚风的声音很好听，语调也很平缓，不像凫徯教出来的鬼面人一般咋咋呼呼，而像清澈的溪水，看似平平无奇，却更能渗透人的心。</p>

没有谁是天生就会拥有一切的，想要获取财富，获取更好的生活，就只能靠着自己的双手。西北虽不比南方鱼米丰饶，却一样可以建立理想的仙国。这里有最好的烤肉、最甜的瓜果，还有别处喝不到的美酒，往南可以运往大梁，往西可以送至更远、甚至都没听过的其它国家。而等到有一天，治理风沙的树苗能连成树林，如虹桥般横贯东西的商路被彻底打通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的货物涌入，驼铃伴着欢笑声绵延不绝，商队络绎交汇，一直通往天边。</p>

“可我们能等到那一天吗？”</p>

“能。”云倚风道，“我们或许等不到这里长出参天的密林，却一定能等到第一棵树木的发芽与存活，或许等不到穿行大漠的商队如江南一般繁忙，但可以做第一批开路的人，用双脚为子孙后辈绘出西行商路图。建立理想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很多人一起努力，生活才会变得越来越好。”</p>

他还说了另一件事，在不久之后，大梁的王爷就会与十三大部族的首领坐下来，好好商讨一番治理风沙与干旱的事，而对于其它生活困苦的小部落，也会提供一定的帮助。</p>

江凌飞坐在一旁，也在想着，有朝一日，若没有了干旱，没有了贫穷，战争是不是真的就会消失，再无妻离子散，再无烈火蔓延。</p>

旁边有人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该你了！</p>

江凌飞回神，高声道：“你这仙国还要靠自己劳动，我们灵神的仙国，只需要交出自己的财产，再天天搬运石头做苦力，搬个十年八年，便能洗清罪孽，在末世来临时得到庇护！”</p>

牧民们都静静看着他。</p>

云倚风问：“在末世来临时，灵神要如何庇护你们？”</p>

江凌飞道：“弄个大罩子，将我们罩起来，而你们这些混蛋，都是要被火烧死的！”</p>

牧民：“……”</p>

“你们都有罪啊！”江门三少演上了瘾，反正戴着面具，也不丢人，所以继续癫狂道，“回去之后，不仅要搬运石头，还要被灵神用沾着盐水的鞭子天天抽！”</p>

一旁的鬼面人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腾”一下站起来，将脸上罩着的面具狠狠一撕，丢在了地上：“什么？还要用鞭子抽？那我不回去了！”</p>

牧民们就又被吓了一跳，仔细看着他的脸。先前不是说因为生而有罪，没有及时信奉灵神，所以才会变得面目狰狞吗，怎么搞了半天，只是戴了个面具？</p>

“哎呀！”江凌飞埋怨，“不是要用鞭子抽你，是他们，快点戴回去！”</p>

那鬼面人却依旧嚷嚷：“老子不听了，天天就知道搬石头和杀人，都两年没吃过肉了，什么狗屁灵神，算了吧！”</p>

听他这么说，其余鬼面人也把面具扯了下来，牧民们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这灵神原来是个骗子啊？</p>

只有江凌飞还在坚守岗位，不听嚷嚷着“天降惊雷”“灵神要劈死你们”，听起来实在又烦人又晦气，于是那些鬼面人便追着他打，就这么一路跑远了。</p>

目睹完全程的牧民们，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p>

“这是你们的东西吗？”灵星儿牵了几匹马进来。</p>

“是，是我们的。”牧民道，“那些人说灵神需要供奉，让我们交出所有的钱财。”</p>

“都拿回去吧。往后好好过日子，别再上骗子的当。”灵星儿道，“天快亮了，我们也该走啦。”</p>

牧民们收拾好东西，离开之前，又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是神仙吗？”</p>

“我们不是神仙。”云倚风笑笑，“但衣食无缺，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仙国。”</p>

衣食无缺，安居乐业。在回去的路上，牧民们一直在想，只要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是不是神仙，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了。</p>

东方已经浅浅露出了一线白，再过一阵，便会迎来旭日东升。</p>

按照原计划，这些“仙国”的子民们，现在已经应该收拾帐篷，准备去追赶大军了。但偏偏还有一个牧民没有走，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高大结实，夹棉衣裳也未能掩住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一直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云倚风。</p>

灵星儿心想，完了，装神弄鬼被看穿了。</p>

果然，那年轻人张口就道：“你们是军队里的人吧？”</p>

灵星儿看向云倚风，怎么办，要不要一棒子敲晕了，再抬去给梅前辈，看看能不能给一针扎到失忆。</p>

云倚风继续仙气袅袅，问他：“阁下何出此言？”</p>

“我不信什么仙国，这片草丘我经常来放牧打水，从没见过神仙。”年轻人道。</p>

云倚风一笑：“你既然不信仙国，为什么还会被方才那些神使说服，跟去荒草沙丘祭拜灵神？”</p>

年轻人咬着牙，狠狠道：“我原是打算混进荒草沙丘，找机会杀了毫猛与凫徯那两个混账的！”</p>

正好江凌飞也带着鬼面人们绕回来了，他手里提溜着面具，本打算帮着收拾行李，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没走，立刻就又把面具扣上了！厉声道：“你快快随我回去参拜灵神！”</p>

云倚风：“……”</p>

灵星儿：“……”</p>

年轻人回头看着他，眼里写满仇恨：“我要杀了凫徯！”</p>

江凌飞：“……”</p>

行吧行吧，你厉害。</p>

年轻人道：“我要去救我的大哥。”</p>

无论如何，这个人是不能再放走了。云倚风心里叹气，吩咐其余人先收拾东西，自己带着年轻人坐到一旁：“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格根。”对方道，“我哥哥叫巴特尔，他也不信灵神。”</p>

兄弟二人原本生活得很安稳，而且因为勤劳肯干，甚至还称得上富足。关于灵神的蛊惑，对他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压根就没放在心上。</p>

“可后来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抛弃家园，去了荒草沙丘。”格根道，“我和哥哥收留了四名老人，都是被儿女遗弃在帐篷里的，因为灵神不需要年迈无能的人。那一定是骗子，但他们煽动人心的本事太厉害了，所以无论我和哥哥怎么劝，都没有用。”</p>

云倚风道：“所以你的哥哥就假装顺从，跟着鬼面人去了荒草沙丘，想杀掉罪魁祸首，结果一直没有音讯传回，你因为担心他，就决定故技重施，也混进凫徯的地盘救人？”</p>

格根默认。</p>

“倘若这么轻易就能解决问题，大梁又何必联合十三部族出兵。”云倚风道，“你猜得没错，我们是军队的人，所以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我不能再放你离开了。”</p>

“我不走。”格根爽快道，“我也想加入你们，去杀了凫徯。”</p>

“好。”云倚风点头，“我答应你，以后就留在军中吧。”</p>

江凌飞拍拍格根的肩膀：“恭喜啊，那现在开始干活，我们要赶在天亮前离开这里。”</p>

年轻人答应一声，去帮着其余人收拾东西了。云倚风问：“这算不算天降帮手？”</p>

“他顶多只能算勇士，算不上帮手，但假如他哥哥还活着，混在凫徯的老巢里，说不定将来还有些用。”江凌飞道，“至少听起来有勇有谋，比后头这群强多了。”</p>

云倚风看了眼那三十余名俘虏，笑了笑：“也是。”</p>

先前众人就商议过，是否要将这些人再派回去一些，充作内应，但后头挑挑拣拣大半天，实在没一个放心的可用之人。而找一些可靠将士，乔装牧民混入荒草沙丘的提议也被否决了，因为进门就要先吃药，没人知道那玩意究竟是什么，而且混进去之后，一来很少能直接接触到凫徯，第二，至少要先坐在原地磨好几个月的石头，才会被允许去巨石阵，或者被训练成鬼面人放出来，所以其实并没什么大的用处。</p>

这么看来，那个勇猛的巴特尔，或许还当真能帮上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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