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香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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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嘴有些尴尬。突然一挥手，虚空中召出那九名青衣小童，在“破庐”前一字排开。接着从那燧木上折下一根枝条，神情严肃，将那枝条双手捧起：</p>

“燧鸟食虫，啄木取虫而生火。燧木储火，为虫、鸟供栖身之所。火精食火，上下燧木为之疏通经络。三者原是一体，荣损与共，缺一不可。燧木繁茂，火精昌盛，燧鸟蓬勃，方有原火之生生不息。然当日火精遗失，燧木枯萎，我燧鸟一族亦日渐凋零。不得以，我只能抛开神界规矩，担下血海干系，带着一家老小开始苦苦搜寻。辗转三界，上下九天，个中辛苦，唯心自知。如今有幸遇见故人，感激涕零，惶恐不胜，又岂会干出那等自断羽翼、倾巢毁卵的蠢事？火精，我今立誓：许你三千年，休养生息，繁衍子孙。三千年间，若我燧鸟有丝毫侵犯，有如此木！”彭大嘴将那木枝一折两段，回身对青衣小童大喝，“尔等可有听见？”</p>

青衣小童尽皆低眉顺目，诺诺有声。此时，那燧木竟亦发出枝叶和鸣，似在召唤。</p>

众人从未见过彭大嘴有这番威严，不觉暗暗折服。</p>

那小蚕再不犹豫，化作一道红光，射向那巨木。红光到处，巨木枝叶为之一振，竟满树迸发出烟火般璀璨火花。</p>

“老陌，今日确要谢你！”彭大嘴向陌离深深鞠了一躬，“你要的东西，我这便帮你取来。”</p>

“于儿姑娘，亦要谢你，终于成全了我族万千年之心愿。”彭大嘴又向于儿深鞠一躬，“还借姑娘这丹炉一用。”</p>

转身化作一只青羽金冠长喙巨鸟，落在那树枝干之上，“笃笃笃，笃笃笃”啄了起来。</p>

长喙所过之处，冒起点点火星。他啄得越来越快，火星四射如锻打烧红熟铁，脚爪中的燧木枝开始冒烟，片刻竟“嘭”燃了起来。仔细看那火，却是圆溜溜一团，亮得刺眼。</p>

彭大嘴自那燧木上落下，将那点燃的树枝放进“破庐”，炉中早有小童收集的燧木枝叶，那火一入，丹炉竟也放出金色豪光，耀人眼目。</p>

“好了！”彭大嘴将那炉交于陌离，“快请令兄！”</p>

陌离将哥哥引至那炉前坐好，凑近哥哥耳语：“哥哥，你可将那斧取出来了。”</p>

黎歌点点头，自腰间取出一支铜棍，手中一抖，正是那柄双头巨斧“乌金”。</p>

陌离小心翼翼将巨斧置于丹炉之上，那斧巨大，丹炉却甚小，众人不知他意欲何为。</p>

却见炉中火焰突然跃起，腾身巨斧之上，“轰”一声斧上满是火焰。</p>

那巨斧竟似有生命，不停挣扎，在丹炉上“腾腾”跳动，撞得那炉“当当”作响。</p>

但那火便似一条长龙，将它死死缠住，不停烧灼。</p>

半炷香工夫，那斧竟开始慢慢变小。一盏茶后，巨斧尽数熔化。一道金光，自黎歌眉间冲出，那火猛然暴涨，竟一口将那金光吞下。金光不肯就范，裹在火中左冲右突。</p>

“啊！”黎歌大喝一声，双手掩面，滚倒在地。</p>

陌离再无暇顾及那火与光，冲至哥哥面前，将他扶起：“哥哥，你可还好？”</p>

黎歌全身颤抖，额上渗出豆大汗珠：“为兄双眼巨疼，便似被人挖去一般——”</p>

陌离大急：“那方法难道竟是错的？那可如何是好？哥哥，都是兄弟我害了你啊！”</p>

一边抱紧哥哥，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p>

便在这时，那光顶着那火，竟“嗖”一声钻进了弃的葫芦。</p>

众人皆在惊讶，却听黎歌的声音慢慢发生了变化，已不似方才那般痛苦，**竟也慢慢平息下去。</p>

“为兄好多了！”一炷香工夫，黎歌慢慢自面上放下双手，却又是一声惊呼，“啊！”</p>

陌离又吃了一惊：“哥哥！”</p>

“我……我，我竟能看见了？”黎歌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陌离的额头，“弟弟，我竟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两行浊泪，自他眼中滚出，一把将弟弟搂进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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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协的灵堂就设在景行宫，大殓过后尸身已经入棺。</p>

深夜，灵堂中突然冒起一股奇香，守灵的宫女寺人不觉纷纷睡倒。一条精瘦颀长人影悄悄出了景行宫，在城中兜兜转转，确认无人跟踪之后，出了城直奔那“扶风”小丘而来。</p>

人影自那行宫角落取出一叶舢板，行到背阴处一处山崖，下了水。</p>

他轻车熟路来至一巨礁旁，在石缝中摸索一阵，“格格”轻响，那礁石竟横移了丈许，现出一条水路来。</p>

沿着水路，愈行愈亮，渐渐看清那人面目，焦黄脸孔，鹰钩鼻梁，竟是祁无伤。</p>

祁无伤来至那厅中，左右环顾一下，径奔左侧一堵石壁。</p>

他自怀中掏出七颗溜圆珠子，分嵌入壁上七个小坑，旋至洞顶七星对应方位，那石壁“轰轰”开启，竟是一扇巨大石门。</p>

石门之后，上百具人蛹倒悬空中，飘飘舞舞。</p>

祁无伤目中露出笑意，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女子声音：“你来啦？”</p>

祁无伤转身，愣住，眼中露出嫌恶之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