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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有一口池塘,竟生出绵绵秋草。</p>
池畔假山前一株老桂,倒是满树鎏金,甜香四溢。</p>
一阵风来,秋草瑟瑟,老桂花落如雨。扬灵抬手,接住小小一瓣,放至鼻端嗅了一嗅,轻轻叹息了一声,眼圈又偷偷红了:“我便如同这花,只在风中飘零。”</p>
“我母亲乃是姑臧王妹。为在强敌环伺之中谋得一块存身之地,舅父选择与苍蘼联姻。母亲十六岁嫁入苍蘼,不意竟深得父皇宠爱,奇怪的是十数年竟一直没有身孕。”</p>
“直至三十岁那年,母亲终于有喜,父皇欣喜若狂,小心呵护。谁知一日母亲竟突然在雪地中摔倒晕厥,落下寒疾,腹中胎儿也差点不保。”</p>
“终于到了分娩之日,生产一切顺畅,次日母亲却突发血崩。临终时抓住我的小手,眼睁睁血尽而亡。而我,却因降生之时天现异象,被斥为不祥之人,远送至姑臧舅父处抚养。”</p>
她越说语气越平静,弃心中却如江河般涌起阵阵波澜。</p>
扬灵张开手掌,一股长风将她手中小小花瓣瞬即带走,不知飘向何处。</p>
她转身看了弃一眼,幽幽补上一句:“当年送我去姑臧的嬷嬷,曾无意中提到,我的母亲怀疑这所有一切,并非偶然!”</p>
弃心头猛一颤。</p>
“这便是我为何害怕这皇宫的原因。”扬灵低下头,神情复杂,“也是我想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p>
“那黑气呢,从何而来?他们又为何要追杀你?”弃心中疑团在一点点解开,但仍有许多问题没有找到答案。</p>
“那黑气从何而来,我也不知。”扬灵摇摇头,略微沉吟,“我只听闻过一个与我有关的传言。”</p>
弃静静盯着她双眼,等待她往下说。</p>
“这传言自我七八岁时便开始四处流散,说的是:得稚君者得天下。‘稚君’,正是我的乳名。”</p>
“因为这个传言,舅父与北境及龙方发生过数次大战,好在我姑臧得老天庇佑,数次皆能获胜,我才不致被人掳走。”</p>
“这传言自何处来,不得而知。有人说我出生之时,体色乌黑,不会啼哭。我一降生,这苍蘼国便突然陷入暗夜,长天之上现出一道骇人的巨大血色裂痕,裂痕后雷光闪动,大地颤抖。”弃越听越是心惊。</p>
“我母亲将我提起重重击打,我方才发出哭声。哭声一出,那天色竟转眼放晴,裂痕消失,一切恢复如常。宫中疾速遣人去往天机楼,向楼主询问此事,帘幕上却金光显现,指向姑臧!”</p>
这国中竟也有“天机楼”?弃心中突然动了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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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来人啦……”猛听得殿前一声喊。</p>
弃与扬灵疾纵而去,却是那小宫女,脸色苍白、惊惶失措跑了过来。</p>
见到公主,她“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殿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您方才让奴婢看住那位姑娘,谁知她却突然跑了出来,奴婢阻拦不住,只得在身后跟着。她在前面跑得好好的,一拐过墙角,却不知何故竟突然摔在那石阶之上,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p>
小宫女满头大汗,眼泪鼻涕糊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p>
“她摔在哪里?”扬灵将她拉起,示意她前面带路,一边向远远跑来的寺人呼喊:“赶紧召唤御医!”</p>
小宫女将扬灵带至那石阶旁。</p>
只见夕张身子朝下,伏在那石阶之上,脸下一滩鲜血。</p>
弃赶紧俯身将她扶起,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已是气若游丝,眼看不行了。</p>
扬灵轻轻拉拉弃的衣袖,言语透出几分着急:“这夕张乃是皇后之人,原想明日退了回去,谁知道她今日便闹出事来。她若是在我这里丢了性命,只怕会有极**烦。”</p>
弃点点头,坐在夕张身后,以元神之力输入她的体内,欲要助她护住心脉。</p>
乱哄哄一群人跑过来,是御医到了,弃连忙起身让开。</p>
那御医只搭了一下脉,又赶紧扒开夕张眼睑,看了片刻,向扬灵摇了摇头:“公主,已经断气了,准备后事吧!”</p>
扬灵有些恍惚:她并不喜欢夕张,但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姑娘突然血流满面死在了面前,毕竟令人惋惜。</p>
还有,夕张死在安西殿,自己定然难辞其咎,该如何向皇后交代,她心中没有主意。</p>
那御医已经行礼退去,宫中死上个把人实在是稀松平常。</p>
“来来来,你们几个,先将她抬进房中放好。”见夕张已死,公主又在错愕,那年长些管事的寺人指挥了几个小寺人,寻来了一块木板,用白巾将夕张脸孔掩好,抬入了偏房。</p>
过得片刻,那寺人又折了回来,来请公主的旨意:“公主殿下,您看……”</p>
扬灵犹在出神,闻言一惊,有些为难。</p>
突听“啊”一声尖叫,几个小寺人自那偏房内蹿了出来。</p>
“诈尸啦!”其中一个跑得鞋子都飞了出去,还在那边跑边喊。</p>
年长寺人冲过去,一把将他抓住,在头上狠狠凿了一下:“殿下面前,慌慌张张,成何体统!”</p>
“诈尸啦……诈尸……”那小寺人气喘如牛,双腿犹在发抖。</p>
“休得胡说!”年长寺人掩住他嘴,却忍不住也往那偏房望了去。</p>
只见一条人影,面覆白巾,探着双手,缓缓自房中行了出来,不正是那已经断气的夕张?</p>
“妈呀!”那年长寺人一哆嗦,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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