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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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灵气极，虽然听见皇帝在身后呼喊，并不停步。</p>

那年长寺人带着两名小寺人正匆匆关宫门，看见扬灵，“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殿下，您便饶了小人吧！上回因您出宫之事，小人被罚了半年俸禄，屁股上还挨了一顿板子，疼得小人数日下不了地。今日若您再出宫去，只怕小人这屁股——哎呀不止是屁股，只怕连这脑袋也再难保住。就算勉强保住，也只能天天喝西北风去了！”</p>

两名小寺人也赶紧跪下：“求公主殿下饶命，请公主殿下不要出宫！”</p>

那寺人着急，浑顾不得尊卑礼俗在那里“屁股”、“脑袋”说了一堆，扬灵越发气恼，哪肯停步。只回身冲宫内喊了声：“今日乃是扬灵自行出宫，与他们并无半分干系。他们职责已经尽到，求父皇不要与他们为难！”</p>

也不去闯那宫门，只纵身一跃、上了墙头，几个起落便没了人影，只剩下那数名寺人大眼瞪小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p>

扬灵找了匹快马，匆匆出了苍蘼国都，心中却有些迷茫：“这苍蘼实在令人失望！只我如今又该去往何处？”</p>

欲要南下寻弃，终觉不妥。弃在那蹇横军中，即便见到，只怕亦甚是尴尬。</p>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如我回姑臧看看，王庭变成了什么模样？还有，我那世子表哥又去了何处，竟全无消息？</p>

心中拿定主意，快马加鞭，踏上西去之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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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十余日，渐渐接近姑臧，四处风物又呈现出熟悉的模样，扬灵心中十分感触。</p>

前方大战在即，随处可见粮草兵马，沿途城镇盘查也越来越严。</p>

所幸扬灵会说姑臧土语，又换了男装戴上锥帽，带猎弓猎了些皮子，将脸与双手皆抹黑伪装成猎户，数次遇到盘查皆轻巧躲过。</p>

这日，扬灵来至一处三岔路口。路口一间小店，里面数名打尖歇息的客人。</p>

“客官，要些什么？小店有茶水、酒肉！”小二见来了客人，赶紧迎了上来。</p>

扬灵走得饥渴，随意点了壶茶，又要了两张饼，就着一碟小菜，吃了起来。</p>

“大哥，这龙方大军打又不打、退又不退，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弄得我们每次皆要从这里开始绕道，多上两三百里路程，实在讨厌！”说话的是一名年轻商人。</p>

同桌一名中年商人“滋”饮了口酒：“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镇守姑臧的乃是宇文追，麾下数万精兵，善使弓弩，号称“飞羽军”，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龙方老单于亲自领军来至姑臧，却并非要与他交战，不过是为了拖住他，好叫儿子在南边松快些。”</p>

“原来如此！大哥，听说南边战事也甚是胶着。”</p>

“哈，蹇横这番是大意了，当日还夸口三五日便能拿下龙方，孰知一打便是半个月，至今胜负未见分晓。据说那龙方国派出了一支机括军，十分厉害！”</p>

“那照这么打下去，何时是个头啊？”</p>

中年男人笑了笑，又“滋”饮了口酒：“只怕快了！”</p>

“为何？”那青年商人有些不解。</p>

“如今已是深秋，再过半月这姑臧境内便要开始降雪。一旦大雪封山，龙方的粮草军备要运过来便是难上加难。老单于打了一辈子仗，这点事情他必定是知晓的。”中年商人有些得意，“到时候，我等来往北境便不用绕道，只往姑臧穿过去便是了！”</p>

“大哥高见！来，来，小弟敬大哥一杯……”</p>

此人所言倒确有几分道理！扬灵心想。</p>

又听说南方战事胶着，龙方军士骁勇，不觉替弃多了一分担心。</p>

“小二，算账！”扬灵摸出一锭银子，递与小二。</p>

小二见他一身猎户打扮，却出手阔绰，心中好奇：“客官这是要去哪里？”</p>

“自然是去往姑臧。”扬灵抬头看他，“不知小哥有何见教？”</p>

“不敢当，不敢当！客官去姑臧可是做生意？如今可是去不了呢。”</p>

“为何？”</p>

“如今大战在即，只怕客官进不了城。”</p>

“无妨，我不进城，只是去王城附近的亲戚家走走。”</p>

“走亲戚啊？客官不要嫌小的多嘴，如今都是自王城往外逃的百姓，方圆数十里，皆是人去房空，只怕你未必能找到你那亲戚。”</p>

扬灵起身：“我原是顺道，若见不到他，折回去便是了，没关系的。那银子你却不用找了，权当是交了你这个朋友。多谢小二哥！”</p>

小二心中欢喜，见她执意要去，只对她说：“客官，稍等片刻。”</p>

回身入到房中，取来一块木牌，将它递与扬灵：“客官，若有甚急事需要进城，你只怕用得上此物。”</p>

扬灵接过一看，竟是一面腰牌，上面写了三个字：古耳昆，还有数个小洞。</p>

看他有些不解，小二连忙解释：“这腰牌乃是姑臧驻军发给这方圆百里百姓用以标明身份之物，这上面的三字乃是贱号。战事一开，食材难以弄到，又没什么生意。我只怕这两日也要关了这小店，带着家眷投往苍蘼大舅家去。这牌拿着再无用处，不如送与客官。”</p>

“哦！”扬灵心中一喜，“如此多谢小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