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③(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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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茯苓去把字帖取出来。</p>

这段空当里，秦岸一直沉默着。偏头看院子里一棵柳树，看上面一条条的柳枝垂着指向地面。</p>

他觉得自己的心绪也像这树柳条，杂乱纠缠。</p>

秦涴把茯苓取来的字帖放进他手里，他突然用力一握，字帖在他手里扭曲变形。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南阳侯府的老夫人带来那字并非二姐所写，对不对？”</p>

除了秦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知道秦涴临摹字迹方面的长处。她能将别人的字迹临摹得真假难辨，还是上辈子在南阳候府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一笔一划磨出来的。</p>

他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初是他为秦涴收拾了遗物，又替她安顿好贴身侍女。</p>

他想既然自己能重生，或许有别人也可以。这一回只是出言试探，没想到秦涴并不想隐瞒他。</p>

秦涴心里，她和秦岸应当能彼此理解。毕竟秦岸自昏迷中醒来，就十分抵触秦珂。</p>

想来他一定是知道了秦珂曾出手害她。</p>

所以秦涴没有急着解释，反倒因为印证猜测而露出恍然的笑来，她打发茯苓去关院门，领着秦岸走进屋里。然后才轻声说：“你果然也是重生的。”</p>

她继续说：“那你也应当知道，我上一辈子被她害得有多惨。”她语气很平静，听在秦岸耳朵里异常陌生。</p>

秦涴自重活一世起，就强行压抑所有阴暗的情绪。现在把话挑明，她终于可以说出心底的话来：“她嫁去南阳候府，才能解我多年心结，前尘往事才能一笔勾销。”</p>

秦岸情绪激动地说：“你明知道！明知道纪岐会死，怎么能故意推她进火坑啊！”</p>

“你也知道那是火坑！那我呢，我在南阳侯府蹉跎青春近十年！她有为我想过吗？”秦涴笑起来：“我上辈子的命运，这辈子我要她也尝一尝。”</p>

――</p>

二皇子府。</p>

刘缜坐在书案后面，书房里跪着个着劲装的男子，面容普通，过目即忘。</p>

他说完刚刚的话有些忐忑，心想秦家这位二小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p>

刘缜握着笔的手停了下，继续若无其事地落笔：“这些话都是她说的？”</p>

男子应了句“是”之后，书房里一时无声。许久才响起一声极轻的笑。</p>

男子辨不出喜怒，更把跪着的身子伏低。</p>

刘缜把手中茶盏放再桌上，嗒的一声轻响，然后说：“出去吧。”</p>

他嘴上说着话，目光落在了书案上摆着的一个土陶人像上。</p>

这人像算是那一日玉环的回礼。当时秦珂笑眯眯地拿出一个土陶的人像问他：“像我吗？”说话时眼里都是他，真心真意得不得了。</p>

刘缜心中带着嘲讽，她还真是两张面皮，转换起来也这么自如。自己以为把她玩弄于股掌，原来她也存着利用自己的心。</p>

男人弓着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才合上门，就听见屋子里有茶盏猛然落地，发出巨大的一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