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十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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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喵喵：z大，我只是帮她们问一句——这菜量一眼看就知道不是一个人吃的，求问z大是为了谁下的厨？</p>

喜闻乐见：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记得以后做给我吃啊。</p>

皮皮若：做梦。</p>

知之：嗯。</p>

……</p>

秦知收拾完所有的东西，拎着鱼关灯回房间时，突然就侧头看了眼掩在电脑之后的日历，上面的日期还停留在好几天之前，委屈地述说着主人对它的忽视。</p>

时间似乎在眼前就变得飞快，之前占据了他许多时间的无所事事的茫然，突然间好像就不见了踪迹，他很难会再和之前一样，对着空荡荡的房子中的某一点发呆，绝望和害怕的情绪几乎天天困扰着他。</p>

因为害怕被发现自己是异于常人的，他不敢出门，不敢和过多的人结交，甚至和之前最感激的秦家父母都渐渐疏远，将自己关在了一个小世界之内。</p>

而现在，他已经适应了房间存在着的另一道呼吸，再次习惯了一日三餐，无事可做的时候还可以想想下一顿吃什么，征求秦珂的意见后还需要再研究一下食谱，时不时的还会被妹妹拉着去逛超市……</p>

安静到荒芜的地方重归了喧嚣。</p>

秦知探身过去扯掉了那几张日历，却没和往常一样直接扔进垃圾桶里，而是拉开一侧的抽屉放了进去。</p>

——</p>

秦知刚把锅里的烤得两面金黄的荷包蛋盛出来，就听见身后的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刚一回头就看见秦珂穿了身亮眼的红裙站在客厅里，急急忙忙地收罗着随手扔在各处的东西甩进包里，路过他身边时低头直接就把还很烫的荷包蛋叼到了嘴里，被烫得龇牙咧嘴。</p>

秦知无奈地帮她夹了下过大的荷包蛋，帮她缓解下吞不下又不能直接吐掉的烦恼，有些哭笑不得地问，“这么着急做什么？”</p>

秦珂喘了几口气，凑过去把剩下的半个也吃了，声音含糊不清，“等会音乐会就要彩排了，昨天忘了，刚刚接到电话才想起来。”</p>

她跳着脚去穿鞋，一只还没穿上就赶着去套另一只，差点被高跟带得摔了一跤，吓得一侧站着的秦知赶紧来扶她，顺便就顺手拿了衣架上挂着的大衣给她穿上。</p>

“外面冷，你先吃早餐，我送你过去。”</p>

秦珂扶着他的手臂单手穿好了靴子，很快就收了手去拉身上摇摇欲坠的大衣，套着袖子就急急去开门，“不用了，有人在楼下接我。”</p>

她跑得急，身后的门被风一带，关上时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声。</p>

秦知站在原地，突然就用手摸了下她刚刚握过的手臂，上面不一样的温度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原来的冰冷。连这个房子也一样，瞬间就回到了原先的温度。</p>

他又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突然失去了食欲，折身就想走回房间，却在路过窗边时灵敏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反应过来时已是不由自主地拉开了窗帘，正好看见她上了车，朝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温柔一笑。</p>

等秦珂察觉到什么抬头时，车已经被启动，窗外的风景都一闪而过。她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垂在两侧的大衣，压住心里的些微不舍。</p>

——</p>

秦知回到房间，却是拐到了浴室去洗了个澡，看着双腿在温水的浸润下慢慢一寸寸地变成鱼尾，轻轻晃动就在水中荡出了漂亮的水纹，一波波荡开来，就像是他难以平静的内心。</p>

他低头又看了眼银白色的鱼尾，放松了身体沉到水中，一动不动。没有窒息的痛苦，甚至还可以在水中睁开眼睛。</p>

人鱼虽然半身像人，可到底也不是人。</p>

秦知转身就放掉了浴缸里的水。</p>

秦知难得地一直在浴室里等到鱼尾变回双腿，出了房间却发现桌子上的手机里已经有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而且都来自于同一个人，也只有她知道这个号码。</p>

他握着手机顿了下，到底还是回拨了过去，两声停顿之后，那边的人很快就接通了。</p>

“喂，哥，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她说话时带了背景音，小提琴的独奏，却在进了高潮正要转折时出了错，使得原本悦耳的音调瞬间变得刺耳，秦珂捂住了收音口和那边的人说话，声音却还是传进了听觉灵敏的他的耳朵里。</p>

“苏月，如果你想凭这个水平就占了这次独奏的名额，那我劝你还是回去再练几年。”</p>

秦珂说完话就扔下了脸色瞬间忽白忽紫的人，转身出了训练室，也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地方，“哥，你看下我的曲谱是不是还在家里？我早上出来时好像把它忘在家里了。”</p>

秦知去茶几上找了找，在一堆零食下把完全被盖住的曲谱挖了出来，抖掉上面粘着的薯片，突然就有些理解之前讨论时那群人常说的“无力吐槽”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p>

“我找到了，现在给你送过来吗？”</p>

——</p>

秦知握着那张曲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正疑惑里面为何空无一人时，就听见了相对寂静的走廊里渐渐传来了两个人在对话的声音。</p>

“小月，你不要再生气了……”</p>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出身好吗，要是我和她一样有那种当大音乐家的父母，我也可以站在那样的位置上。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么多，还只会高高在上地指责别人，我们有多认真她知道吗？以为自己出身好就可以忽视别人的努力了吗……”</p>

一边说着话，一边擦着微微红肿的眼睛的苏月抬头看了眼，隔着雾蒙蒙的泪水就看见了站在她们休息室门口的男人。</p>

五官精致如玉刻，那双停在她身上的眼睛中还透出些深深的蓝色，看不见什么情绪，却让她的心开始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起来。</p>

就像她曾经想象了千百次的一见钟情的画面一样，甚至这个男人比她所想象的更好。</p>

她看了眼身侧同样怔愣住的同伴，上前一步拉近了距离，“这是我的休息室，你……你是来这里找什么人的吗？”</p>

秦知瞥了她一眼，这种距离已经可以让他看见来人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不是找你。”</p>

说完正好听见了那道熟悉的，不断在接近的脚步声，他朝着脚步声来的地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眼在原地无比尴尬的人，“以后最好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因为你愚昧的看法只是因为自己对别人还不够了解。”</p>

放在平时他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但是秦珂从小为音乐付出了什么，在他还呆在秦家的时候就看在眼里，她的确是有天赋和优势，但如果因为这些就否决她自身所付出的努力，那是不对的。</p>

何况……他不会亲眼看着她被污蔑却什么都不做。</p>

秦珂转过墙脚时正好看见了秦知，她看了眼在他身后僵楞住的两人，看神情就知道那两个人八成是在说她坏话时被秦知听见了，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接过他递来的曲谱，“我还以为你没这么快送来，现在从家里过来没堵车吗？”</p>

“我绕了路。”秦知看了眼她拧开的休息室，门牌上只标了三个数字：311，和他之前拧开的那间317只差了个数字，说错了也很正常。</p>

秦珂只是进去拿点东西，很快就转了出来，“要去看下我排练吗？今天只是过来熟悉一下感觉，弹两遍就可以走，正好一起回家。”</p>

秦知自然地伸手帮她拿了手里看着颇有重量的箱子，“嗯，家里菜也不够了，等会去趟超市。”</p>

秦珂点头，“那一起去，我要盯着你不能再让你买胡萝卜了，上次的买的那些，有一半都是我吃的。”</p>

已经有些模糊了的男声在清冷低沉中带着隐含着宠溺的无奈，“胡萝卜的营养好……那就下次再买……”</p>

秦珂回家换了衣服，把还在厨房里洗着菜的人推了出去，“今天让你尝尝秦大厨的手艺。”</p>

秦知套着塑胶手套颇为无奈，看着在厨房里干脆利落还一边哼着小曲的人，只能把手套挂了回去。</p>

他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地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人，手上无意识地捏着那只黄色的在傻笑的海绵，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只能盯着厨房的某一点愣愣出神。</p>

该怎么夸呢？而且他也不是第一天听她弹钢琴，为什么之前没夸，现在却来夸？</p>

秦知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些什么来，甚至连秦珂把菜端上了桌，又站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才乍然回神，看见了摆在桌上冒着热气的菜。</p>

“饿傻了？可以吃饭了。”</p>

秦知怔愣着回神，猛然间站起身，倒把秦珂吓得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过近的差点就被撞了下巴的距离。</p>

可怜的黄色海绵在主人的膝上翻滚，终于没抵住地球引力的吸引，翻了几个身躺到了主人脚后。</p>

“你今天……”秦知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你今天演奏得很好。”</p>

秦珂没想到他吞吞吐吐就来了这么一句，“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今天听到了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在为我谋不平吗？”</p>

她越说越凑近，本就有些脸红的秦知往后躲了躲，动脚时却突然被个软巴巴的东西绊了下，重心不稳就要往沙发上倒。</p>

秦珂伸手想拉，却低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被抓住手时也被拉着倒在了沙发上。两个人四目相对，频率一致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p>

秦知从耳垂起开始慢慢发红，最后蔓延了整张脸。</p>

——</p>

秦珂松了下紧绷的手指，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在震天的掌声里站起身朝着台下鞠躬，灯光打在她画了淡妆的脸上，美得有些惊心动魄。</p>

被请来的几家媒体纷纷过来拍照。终于结束最后一轮短期采访，秦珂打开休息室的门，正好和抬起头来的人对视了个正着，后者一愣，躲藏一样避开了视线。</p>

秦珂颇有些无奈。从上次不小心距离拉进很多之后，秦知几乎是避开了和她所有的眼神对视，就算有时不小心对视了，也会像刚才一样立刻避开，心虚得一目了然。连带着她都莫名地有些羞涩。</p>

可惜羞涩解决不了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