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十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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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温雅最早回过神来，看到正准备随之跳下去的人，立即冲过去一把抱住人，“你冷静一点，我们马上停船回去打捞，这里附近连个岛屿都没有，全部都是一片大海，你就算跳下去，也……”</p>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知就挣开了他的手，冰凉刺骨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呆站在一边的苏月，每一丝视线都恨不得把她直接切割了。</p>

“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她要是真有什么不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p>

所有人的视线都诧异地看向呆站着的苏月，一回头却发现秦知已经跳入了水中，波纹一震一荡，再也没有踪迹。</p>

温雅骂了声，立刻就冲向驾驶室，跑了几步后回头，死死地瞪了眼还呆站着的苏月，“我不管你是谁的家属，今天他们要是真出了事，这两条人命都要算到你头上。”</p>

苏月抖了抖唇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求助地看向在场唯一可能会帮她的喜闻乐见，却只看到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心下一抖，下意识就推卸责任，“我，我只是让她和我说话……”</p>

她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她这边，“这不是我的错，是她故意要找我的麻烦，是她抢了我喜欢的人，是她不让我吃饭……都是她自己的错，我只是拽了她一下，都是她自己的错！”</p>

她的语气从惊慌失措到笃定，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所说的才是事实。</p>

皮皮若拦住要扑上去揍人的赵可，拽着她往驾驶室走，“我们先把人找回来，找回来再揍死她。”</p>

话是这样说，可她自己心里也越发没底。</p>

这么大一片海域，底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z大和白大会遇到什么，能不能安全回来，谁都不能说句准话。</p>

——</p>

秦珂在入水前就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蜷缩了身体以保护内脏，减少自己拍在水面上时所受到的冲击力，一边庆幸自己掉的位置还算是运气不错的，不然被螺旋桨哪怕打上一下，都能让她分分钟给海洋增光添彩。</p>

但砸进水里的那一下还是让她受了些苦头，再加上昨天的疲惫，一瞬间似乎连对四肢的控制能力都失去，只能无力地感觉着自己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晃晃悠悠地向下沉去。</p>

等她缓回些力气，准备先浮出水面时，睁开眼就看见海水中模模糊糊的人影，银白色的鱼尾在身后自然地游摆，焦急地左右环顾着在寻找着什么，一条颜色鲜艳的小鱼游到他身边晃了晃，带着人就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p>

果然找得到她啊。</p>

秦珂心下松了一口气，放心地闭眼卸了力道。</p>

秦知在跳下水的瞬间就化出了鱼尾，银白色的鱼尾就像是他平常看见的那样，在光线稀少的水底下还在折射着类似于月光的色泽，他往下游了游，免得让船上的人看见踪迹。</p>

而看着茫茫的海域，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只能凭着记忆，按着之前船行的方向回溯回去，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就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p>

如果她死了。</p>

他加快摆动鱼尾的动作，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感谢自己是人鱼。</p>

如果找不到她，或者是找到了她的尸体，那他就留在这片海域之中，再也不回去了。</p>

他们要永远在一起。</p>

他用力游了一阵，却听见了些喧嚣的人声，谨慎地抬头看了下，却看见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游回了原先的海岸。</p>

半个多小时船行驶的距离，于他全力游不过几分钟。</p>

估算了下自己的速度，他立刻就掉头回去，路上遇见了几队鲜艳的鱼群，看见他都瑟缩又仓皇地避开了，小小的身体在水中几晃就不见了身影。</p>

他压下焦急难耐的心绪，拦住了一队鱼群，指使着他们去帮忙寻找落入水中的人，一边就在秦珂大概落水的地方寻找，可一个人在海水中是那样的渺小，他又确定不了确切的位置，就相当于是在大海捞针。</p>

等他终于找到了在水中不断下沉着的人，冲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时，所有他能做的事，只是一边死死地抱住了人，一边避开可能被发现的地方，露出水面颤抖地用手去试她的呼吸。</p>

安静得没有一丝呼吸。</p>

秦知抖着手把秦珂放到了一侧小岛的海岸上，按着之前无意中看到的急救方法去救她，贴上去做人工呼吸的双唇都是颤抖着的。</p>

醒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p>

他再次俯下身将呼吸传递过去，耳边就听到了什么落地的声音，抬头才看见那颗掉在她脸侧的珍珠。</p>

会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p>

秦珂咳出一大口水，又难受地咳了几声，终于挣扎着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在眼前的人。</p>

熟悉的脸，熟悉的轮廓。</p>

“哥……”</p>

她刚挣扎着发出一个音节，就听见“噗通”一声，刚才还在的人瞬间失去了踪迹，溅起的水花倒拍了她一脸。</p>

真的变成人鱼了啊。</p>

她躺着没什么力气再多动弹，干脆也就放弃了起身去追，笃定那条人鱼一定不会就这样把她孤零零地扔在原地。</p>

海风很大，她又浑身湿透，吹了几分钟就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正要打下一个时，一张硕大的芭蕉叶就盖了上来。</p>

秦珂躺着没动，那张芭蕉叶很快就被风吹走了。</p>

没几分钟又盖上来一张。</p>

接着又被吹走。</p>

又盖上，又吹走……</p>

这一系列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之后，秦珂已经在无聊和疲惫的折磨下晃悠悠地进入了梦乡。</p>

等到她的呼吸变得平顺又自然，一直躲着的秦知终于又拿了张芭蕉叶凑过来，这次还贴心地拿了几块石头，试图用石头压住太没有重量的叶子。</p>

就在他越过秦珂要去压内侧的叶子时，上一秒还熟睡着的人立刻以之前完全没有过的敏捷的动作翻了个身，眨眼之间就把他压制住了。</p>

秦知立刻就挣扎了起来。</p>

秦珂垂头靠在他颈侧，有些过热的呼吸就洒在他的耳边，每一呼每一吸，伴随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都直直地传到了他的心脏上。</p>

“哥，我没有力气，你不要再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了。”</p>

秦知瞬间停住了挣扎，死死地握拳把手垂在两侧，控制着自己不去把人抱在怀里。他看着头顶的蓝天，旁边还有一阵接着一阵涌上来的浪花，不断地润湿着他尾巴的沙子，提醒着他如今的状态。</p>

他最不想让她看见他如今的模样。</p>

如果她害怕，如果她厌恶，那他该怎么办？</p>

秦珂没想到他真的就停止了挣扎，却还是绷着根神经不敢松了手，只把头软软地靠在了他肩侧，传递着无尽的依赖和信任。</p>

“我掉下去的时候，还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她突然用平静的语调说话，像是没注意到他瞬间的紧绷，“但那个时候，我就突然看见了你，看见了你的神情，我想，这下就不用怕了，你一定回来救我的。”</p>

秦知把手慢慢地放上了她的背，轻轻地安抚着。</p>

“也就是在水里，我都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朝我游过来。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p>

秦珂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看得被看的人终于受不住地瞥开了视线不再和她对视，耳后一片通红。</p>

“我那时候在想，”秦珂突然伸手往下，按在了秦知的鱼尾上，手指沿着鱼鳞的弧度慢慢画了个半圈，另一只手牢牢地就按住了意图挣扎的人，完全没了之前虚弱无力的样子。</p>

而秦知到底是怕伤了她，就算是挣扎也不敢太过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