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访东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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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风，你在此处等我就好。”白衣少年自己推了轮椅往前行了几步。</p>

身后的沉风便站在琴坞门外没有再上前。</p>

白衣少年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便见到草庐门前站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少年正默然无语地向自己的方向看来，于是他便冲那白袍少年点了点头，他注意到那美丽的少年身上样式特别的袍子，衣襟上绣着的几朵精致的梅花，便对此人的身份猜到了一二。</p>

那白袍的衣姓少年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他只觉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面容清秀十分好看，虽只着一袭简单的白衣，却给人感觉十分矜贵，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放于膝上的一双手，那从袖中露出的十指，纤长秀美，莹白如玉，圆润的指甲还透着淡淡的粉。“一个男孩子却生了这样奇美的一双手，唉，可惜了……这应是一双女孩子的手才对。”不过难得的他对这少年很有好感，见他对着自己点头，他也回了一礼。</p>

互相打过招呼，一时间气氛就格外安静下来。</p>

“东林先生，晚辈乃落月城樊如真，久慕先生大名，今日前来拜见，亦为求琴而来，还望先生赐见。”屋内依然没有动静，衣姓少年与樊如真便安静地候在门外，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们二人一动不动的依然等在原地，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p>

琴坞外的沉风看了眼天色，面上接触到空气中升起的凉意，心下就有些担心他家公子的身体。</p>

眼看天际现出了几颗星子，屋内终于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二人进来吧。”樊如真与那衣姓少年对望一眼，那一眼分明都带有一丝欣喜之意。</p>

他二人自是开心的，此生能见到东林先生一面对于爱琴之人来说，是非常大的幸事。衣姓少年便首先走了进去，回过头时就见樊如真还等在原地没有进屋，便转身没有多想的将他一把从轮椅上抱起来，那动作仿佛抱着一团棉絮，行云流水般地就将樊如真安放在了屋内的一张大椅上。</p>

看着盯着自己，明显有些僵硬的脸，衣姓少年才仿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欠妥。“抱歉，我只是想帮你。”</p>

樊如真点点头，理解道：“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p>

于是二人便将此事揭过不再纠缠。</p>

此时屋内已掌上了灯，东林先生却并未出现。他二人虽心下疑惑，但很快就被那桌案之上摆放的两把古琴吸引住了心神。那两把古琴实在是太美了，他二人看着那两把古琴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无价之宝，对于爱琴之人来说，一把好琴的确就是稀世珍宝。那种感觉可能只有爱琴之人才能体会到。</p>

他二人只看着那琴就心生欢喜，更何况能弹奏一曲。“这应是最好的桐木所制”“此琴乃是绝佳的柏木琴”他们同时出声，看着对方很有默契地笑了笑。他们就这样各自盯着其中的一把古琴，岀了神。</p>

“你二人便同时抚琴一曲，就用那桌上的琴。”一道清润沙哑的声音从那里间的暗处传来，他二人对视一眼，心下已有了决定。</p>

衣姓少年取了那把桐木琴走到樊如真面前放在他怀里，“知道你喜欢这桐木琴，我常用的琴也是柏木所制，你我各有所好，刚刚好。”</p>

樊如真将那桐木琴置于膝上，试了几下音。衣姓少年抱了琴转身便席地而坐，也调试了一番。</p>

而后几乎同时一曲悠扬婉转的琴音自他二人指间流泻而出，两道琴音逐渐相合，似月下清泉于山石上流过，似林间雨露落在刚开的花瓣上，转折处又好似山间鸟雀的鸣啼，似淳如春雨一般的美酒。曲子是他们今日兴时弹奏，难得的却能于琴音中相合，交相呼应。</p>

他们二人似是已经忘我，那琴音一声声仿佛带有生命的真谛，又如最终的圆满，阵阵琴音飘向门外，竟令那原本打着花苞的相思花瞬间绽放开来，原来音功的最高境界是无我，忘我。</p>

此情此景，直到很久之后他们依然记得。</p>

一曲终，二人就有了一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来。樊如真与衣姓少年相识而笑，是的，他们是彼此的知音，人这一生知己难求，知音亦更难求，所以今日他们的遇见是一件不可多得之事。</p>

“这首曲子叫做《圆回》如何。”樊如真提议道。</p>

“《圆回》此名甚好。我姓衣，名鹤妍，来自北境玉轮。”衣鹤妍抱拳，自报家门道。</p>

“我猜到了，寻梅君子衣鹤妍，年十四便已扬名天下，喜着白袍，眉间一点朱砂，风华绝代，爱琴成痴，爱梅如命，音功，治世之才皆独步天下。”</p>

“噢，是吗。”衣鹤妍掰着指头数了数，“原来我这么有名了。”</p>

“我也知道你，岚朝琴画双绝，惊才绝艳，早早就已成名的病秧子，人称隐逸琴仙的樊夜樊如真。”</p>

“我称你为病秧子，你都不恼，”衣鹤妍打量着他，他本意是想看他会不会生气的。</p>

“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气恼”樊如真一脸淡然的看向他。</p>

“真是好气度，合我的眼。以后我叫你如真，你就唤我阿妍吧。”衣鹤妍笑了笑看着樊如真眼里非常真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