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感业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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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懿法师又传授明空沙弥尼十戒，明空再拜玄懿法师，又拜谢静心、静贤、善惠诸师傅。萧美人、萧才人、崔才人也一一剃度受戒，法名分别叫：明识、正妙、正雅。</p>

共修时，明空、明识、正妙、正雅看到各自的光头，又悲又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p>

悲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如今剃去，是为不孝！喜的是剃去烦恼丝后，斩断尘世牵挂，容易静心修行，参悟正觉，也容易适应单调枯燥的修行生活。</p>

接下来的日子，明空严格遵守作息时辰表，按时做早晚课、共修、做斋饭、止静。严格遵守戒律，不涂饰、不歌舞及旁听、不非时食。</p>

认真学习缘起、涅盘、三法印、四圣谛、八正道、十二因缘、因果业报、三界六道、三十七道品等教义，不知不觉间几个月就过去了。</p>

修行间隙，尼师们也会种花、种菜，调济生活，增加乐趣。</p>

九九重阳节到了，明空和明识、正妙、正雅一起到藏经楼后山上登高游玩，采摘山茱萸和菊花做药石。</p>

明空、正雅背着布囊，看见山茱萸和菊花就摘下来插在布囊里，一路上有说有笑。上到山顶，四人都拿着一束红艳艳的山茱萸挥舞，明识说：“要是头发还在，把山茱萸插在头上可以驱寒祛风、祛邪辟恶呢！”</p>

正妙说：“别提烦恼丝了，一提烦恼又来了！”正雅说：“山茱萸可以带回去晒干，做药石用。”</p>

明空看着远处，见沣水上飘浮着几只渔船和商船，说：“也不知道阿娘、阿姐和阿妹现在可好？”正妙说：“哎，晚学也想家了。”</p>

明识面向南方，看见一只鹦鹉从未央宫里飞来，指给明空看。这只色彩鲜艳的鹦鹉从南向北翩翩飞来，在感业寺上空旋转了三圈，然后向太极宫两仪殿方向飞去。</p>

明空突然起心动念，一种强烈的预感从心而生，预感到心爱的九郎将会不顾一切地来看她。想到此，呆呆地站在山顶上，一动也不动。</p>

正雅扯扯她的衣袖，说：“看什么呢，这样入神？走，下山吧！”明空回过神来，四人一起下山回寺。明空做了些蓬饵，尼师们都爱吃。</p>

冬至到了，寒风凛冽，禁苑内给使送的柴火不够用，明空和正妙戴着缥帽，拿起砍刀、绳索下山砍柴。砍够了，一人背一捆上山，做午斋。</p>

吃过午斋，明空又困又累，回到尼舍卧在榻上就睡着了。</p>

明识研读佛经，手脚都冻麻了，于是起来搓手、运动、舞蹈，无意间往明空房间看了一眼，竟然看到榻上卧着一只蓝孔雀。明识以为眼花了，揉揉眼再看，真的是一只蓝孔雀耶！</p>

明识叫醒正雅、正妙一起来看，都说：“此事定有蹊跷。”</p>

恰巧维那静贤师太过来了，于是请她来看。静贤也看到了蓝孔雀，合掌说：“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蓝孔雀原本是佛国净土的吉祥鸟，看来明空非池中之物，也非方外之人，尘缘未了，他日定会再落红尘，经历一番劫难！”</p>

明空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翻身起床，好奇地问：“师太、师姐，你们在说什么呀？好不热闹！”</p>

明识捏了捏明空的脸颊，惊讶地说：“刚才看见榻上卧着一只蓝孔雀，怎么现在又变回来了？真的好奇怪。”</p>

明空眨了眨眼，问：“是吗？”众人都点头称是。</p>

明空见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笑说：“史书也有很多怪异的记载，什么蛟龙破窗而入盘旋于床上，什么红光充盈房间化作一条赤蛇，什么青气圆如车盖终日不散等等，都是史官奉上意编造的，为了证明君权神授而已！不足为据。”</p>

静贤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贫尼也看到了蓝孔雀，绝非妄语！”</p>

明空摇摇头说：“这种怪事末学也是头一次听说，不知情，搞不清！还请师太、师姐勿要传扬，看破、放下、自在、随缘吧！”</p>

冬去春来，暮春时节，明空、明识、正妙、正雅下山踏青，一路走到了东边的桃林。桃花盛开，莺歌燕舞，四人兴致勃勃地在花丛中跑来跑去捉迷藏、追蝴蝶，听黄莺啾啾，喜鹊喳喳！</p>

明空跑到了桃林深处，其他姐妹没有跟上，正在四处张望，突然传来一种带着阴气的男声：“哎呦，这不是武才人吗？幸会、幸会！”</p>

明空转头一看，原来是内苑栽接使公冶平，笑说：“阿弥陀佛，贫尼出家近一年，难得还有人记得我！”</p>

公冶平也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前年卑职种了一园桃树，不小心死了十棵，要不是武才人偷梁换柱，带着侍从连夜帮咱栽种十棵李树，卑职的屁股可就开花罗！”又指着前边说：“李树就在那边，开的花可好看了！”</p>

明空看见李树茁壮成长，十分开心，但不知后宫有什么变化，便问：“自先帝归陵后，后宫有什么变化没有？”</p>

公冶平答：“哎，别提了！新来的都是不管事儿的主子，对咱们下人的死活不闻不问，跟武才人、徐充容没法比，咱们都盼着您能回去主持工作呢！”</p>

明空冷笑说：“回去？先帝妃嫔就象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回呢？即使再优秀，也只能老死陵园了！”</p>

过一会又问：“我出宫以前，听说陛下已经生育了李忠、李孝、李上金和李素节四位皇子，最近一年可曾生育？”</p>

公冶平回答：“没有生育。对了，卑职有一事不明，当年太宗是八月八日登基，八月二十一日就立长孙妃为皇后；陛下是拖了七个月才立王妃为皇后，为什么呢？”</p>

明空说：“太宗和长孙妃是结发夫妻，患难与共，彼此真爱，所以立后也迫不及待！王妃至今未曾生育，陛下必定心有所系，才会故意拖延吧！最后在东宫妃嫔和宫外大臣压力下，才不得不立后。”</p>

公冶平竖起大拇指说：“武才人高见！卑职的心中疑惑顿时烟消云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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