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斗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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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勃应幽素科考试及第，授职朝散郎后，便按时跟随在朝散大夫之后上朝站班，完成上司交给的文章撰写和誊写任务。</p>

时年十二岁的沛王李贤出宫就藩，在长安沛王府居住。离开宫教博士后，李贤感到很寂寞，读古书很吃力，于是想博选有材之士为自己服务。</p>

李贤对武后说：“阿娘，儿想征朝散郎王勃为侍读，陪儿读书。”武后问：“那王勃有什么过人之处呢？”</p>

李贤回答：“儿读过王勃写的《乾元殿颂》和《宸游东岳颂》，英词丽句，宏逸绝尘，儿久仰其名，所以想要他！”</p>

武后说：“哦？此人这么有才，本宫想考考他！”武后下达教令，要朝散郎王勃撰写《平台秘略》论并赞各十篇。</p>

那《平台秘略》是论述关于孝行、贞修、文艺、忠武等修身养性方面的书。</p>

王勃回去后翻箱倒柜，凭借其祖父文中子和其父太常博士收集的古书，按时写成了《平台秘略》论并赞各十篇。</p>

武后夸奖他是货真价实的文学天才，赏赐绢帛五十匹，同意他辅导自己的儿子。王勃谢恩而去。</p>

李贤在王府见到王勃后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坐下，亲自倒五香饮给他喝，然后请他陪自己读《论语》。</p>

王勃问：“沛王最喜欢读《论语》中的哪一句话呢？”</p>

李贤对：“我最喜欢读‘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这句话，反复朗诵，百读不厌！”</p>

王勃问：“沛王为什么喜欢读这句话呢？”李贤对：“因为我内心喜爱这句话！”“你懂得贤贤易色的意思吗？”王勃又问。</p>

李贤对：“当然懂了，就是说，将爱美之心换成爱才之心呀！”</p>

王勃点点头说：“如果沛王能够始终做到礼贤下士的话，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李贤对：“王先生放心，我会始终牢记贤贤易色的！”</p>

过些天，武后忙军国大事去了，没有照着李贤了，六郎李贤又露出了爱玩的天性，时常入宫找七郎周王李显玩儿。</p>

周王李显还在宫内少阳院里生活进修，他的兴趣就是玩，只要母后不照着，他便放了野。什么蹴鞠、马球、泛舟、戏象、射猎、投壶、樗蒲、双陆啊，各种游戏，他都爱玩。这么多好玩的，想想就开心！</p>

李显还命手下仆从饲养了一些宠物，如大公鸡、狸花猫、小黑狗等等。</p>

李贤一到，兄弟俩便逗宠物，玩游戏，耍开了，两人玩得不亦乐乎。</p>

大公鸡飞到花园里了，草地上冒出一只蜈蚣，大公鸡立刻追过去啄蜈蚣！六郎和七郎蹑手蹑脚地走近了看。</p>

只见大公鸡啄一下蜈蚣就抖几下，再啄一下蜈蚣又抖几下，同时发出各各各的声音！那蜈蚣蜷缩起来想缠住公鸡的尖喙，一下被抖掉了，想咬公鸡也咬不着，一会儿就被公鸡啄死吃掉了。</p>

大公鸡昂首挺胸，骄傲地走了。</p>

又一次，狸花猫不知怎么得罪了一只红公鸡，那红公鸡看见狸花猫在草丛中晒太阳，跑过去啄它。</p>

狸花猫翻身起来，喵呜喵呜地叫着，用小爪子去撩红公鸡。红公鸡各各各叫着，瞋目而视，眼含火光，突然展翅一飞，尖喙啄到了狸花猫。</p>

狸花猫翻倒在地，继续用它的小爪子去撩红公鸡，也许它只会这种抵抗方式。红公鸡又伸出脚爪，飞扑上去，要抓狸花猫的小白肚子。</p>

狸花猫吓得猛一转身，飞腾半空，落地后落荒而逃了！两兄弟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说：“喵星人都是蛇精病啊！哈哈。”</p>

这时，小黑狗也闲得蛋疼，跑去招惹大公鸡。大公鸡炸毛了，伸长脖子，各各各叫着，往小黑狗脸上一啄，小黑狗汪汪直叫，也伸出小爪子去撩大公鸡。</p>

大公鸡振翅飞扑，连抓带啄，小黑狗转身躲避，委屈得汪汪直叫，眼珠子还侧瞧着李显，似乎在说：“坏主银，看着你的心肝宝贝受鸡欺负，还不过来帮忙扯架！”</p>

听着小黑狗的惨叫声，两兄弟又哈哈大笑起来。小黑狗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大公鸡张了张翅膀，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走向一群母鸡当中，受到母鸡们的热烈欢迎。</p>

李贤情不自禁地为大公鸡鼓掌喝彩，说：“好威风啊，真象一个得胜回朝的大将军啊！呵呵。”李显问：“六哥，你养雄鸡了吗？”李贤摇了摇头。</p>

李显说：“六哥，你回去后也养几只雄鸡，咱们到斗鸡台去比划比划，看谁的雄鸡更厉害！可以押宝哦，押什么都行，只要六哥高兴！”</p>

李贤点头说：“好的，七弟！”</p>

李贤回府后，命新罗婢金菊养了一群良凤黄鸡、秀山土鸡、卢氏鸡、茶花鸡等品种的鸡，还养了鹅和鸭子。又命昆仑奴重山到田野和花园里捉些蜈蚣、蟋蟀什么的逗着玩儿。</p>

一天，王勃正在教李贤读《尚书》，读到《夏书禹贡第一》，王勃正在念：“禹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p>

一只秀山土鸡突然飞了进来，翅膀拍打在王勃的头上，各各各各大叫着，王勃吓了一跳，说：“窝考，这是什么玩意儿！”</p>

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大公鸡呀。李贤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p>

王勃正色道：“六郎如此贪玩，您母后知道吗？如果让母后知道了，恐怕什么都玩不成了！什么鸡呀、鹅呀、鸭子呀，统统都给你送到尚食厨去，吃掉！”</p>

李贤大惊道：“呃……！先生千万不要告诉阿娘，一定要保密、保密，守口如瓶，知道吗？”“不知道！不知道！”王勃说。</p>

李贤眼珠子一转，冷不丁地说：“给你加一级工资！”“什么？什么？”王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给你加一级工资！给你加一级工资！”李贤重复了一遍。王勃大喜，站起来敬礼道：“耶蛇！下官坚决服从六郎的命令，坚决听从六郎的指挥！和自己无关的事坚决不透露一个字，和六郎有关的事坚决守口如瓶！哦耶！”</p>

又一天，王勃拿着一卷《礼记》，准备教授《文王世子第八》，却不见李贤的踪影。</p>

从书房找到卧室，再到客堂、厢房，却到处找不到李贤的人。“哎，这六郎躲哪儿去了？”王勃自言自语地说。</p>

来到花园的一个角落，王勃忽然看到了两个熟悉身影，轻声说：“哎，那不是六郎和七郎吗？俩兄弟又在搞什么名堂？”</p>

走到他俩身后一看，原来他俩正在斗蟋蟀呢。王勃从后面拍李贤的背，李贤吓了一跳，回头说：“是谁？原来是先生啊！”</p>

王勃说：“不是微臣还能是谁？难道还能是母后么？快随微臣回去读《文王世子第八》吧！”</p>

李贤回答：“我不想读这个，我想读《礼运第九》！”“哦，《礼运第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王勃道。</p>

李贤摇头晃脑道：“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p>

王勃笑道：“看来六郎已经预习了《礼运第九》啊！好吧，那就先讲《礼运第九》，这篇文章可是整个《礼记》的精华所在呀！”</p>

六郎对七郎说：“七弟，今天就玩到这了，我要回去用功了！”七郎一脸失望，说：“那好吧，我也去听听！”</p>

兄弟俩一起随着王勃回书房。刚走几步，看见一只芦花母鸡张开翅膀咕咕叫着，小鸡们吱吱吱吱争先恐后地往翅膀底下钻。三人驻足观望。</p>

一只老鹰从天而降，想捉小鸡，一只小鸡差点被抓住，吓得乱叫乱跑。芦花母鸡突然奋不顾身地冲向老鹰，振翅啄鹰，老鹰纹丝不动。</p>

芦花母鸡吓得飞翅而逃，又不得不拼命再次攻击老鹰。老鹰被芦花母鸡拼命的气势所震撼，转身飞走了。</p>

兄弟俩感叹道：“哇塞，护仔的老母鸡真是太厉害了！”王勃说：“妇人本弱，为母则刚；孺子本弱,失母则强！”</p>

李显说：“王师傅总结得太棒了！”三人继续前行。</p>

又看见两只公鸡在争斗。瞋目对视，眼含火光，脖子伸得长长的，羽毛树起，眼看就要飞扑对啄了。</p>

这时，一只母鸡跑来劝架，啄啄这个，咕咕两声，啄啄那个，又咕咕两声，两只公鸡脖子上的炸毛竟然收拢了，一场好看的争斗就这样消失于无形了。</p>

兄弟俩看得目瞪口呆，李贤说：“这只母鸡真是太厉害了，连情敌都听它的。”王勃笑道：“家有贤妻，风平浪静；家有恶妻，鸡犬不宁！”</p>

兄弟俩认真听着，王勃继续说：“鸡有五德，二位郎君知道吗？”兄弟俩摇头说：“不知。王师傅讲一讲吧！”</p>

王勃说：“鲁国大夫田饶说过，鸡啊，头戴红冠，这是文德；脚有锋芒，可以搏距，这是武德；大敌当前敢于斗争，是勇德；看见食物互相呼叫同伴，是仁德；守夜不失时，按时打鸣，这是信德！”</p>

李贤惊道：“王先生的这番话比礼记讲得还要精彩啊！看见斗鸡也能讲出一番道理来，不愧是老师啊！”</p>

李显扯了李贤一下，凑到他耳边说：“以后就让王师傅加入我们的朋友圈吧，有个文化人助兴，玩得更开心，还能总结经验呢！”李贤叫好。</p>

过了很多天，六郎和七郎的大公鸡都养得光泽强壮了，于是相约斗鸡。</p>

李贤邀请王勃观战，王勃开始不想去，最后还是拗不过主子，答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