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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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独尊——泰山脚下，红旗飘展，锣鼓喧天，军营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辕门外，士兵持戈执戟，威武雄壮，辕门内，摆了几张案几，一群人围着登记。原来是兖州兵曹张若虚正在组织冬季募兵工作。</p>

张若虚外表清瘦挺拔，外面套穿一件碧绿襕袍，内穿白色及膝缺胯袄子，腰佩横刀，显得威严庄重。他在营内各处行走视察，确保募兵工作顺利进行。</p>

预募兵员指标早已分解到下辖各县，再下派到各乡村，由各保正通知应征人员前来报名参军。如果指标完不成，官府有时也会派人到各地抓壮丁。</p>

几个应征入伍的青年正在军营各处参观，只见营墙上和木柱子上贴着宣传标语，上面写着“少时立志尚武，长大报国从军”、“ 国泰民安须思危，富国强兵防未然”、“ 有志青年从军建功，热血男儿矢志报国”。</p>

有的是张若虚写的，有的是管记王顺喜写的。到了傍晚，管记将登记名单呈送给张若虚审核，张若虚审核后署上名字。</p>

管记说：“张兵曹，最近各县乡兵员不足哇，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上级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p>

张若虚说：“继续向各地方施压，压实各级包保责任，确保兵员按时足额上缴。如果缺额确实太大，我会请刺史定夺！”</p>

第二天上午，张若虚照例到军营督办募兵，从各县乡赶来入伍的青年陆续到达，报名登记。</p>

张若虚正跟吏员说事儿，忽然从远处来了一群人，鼓噪不已，好象发生了争执。张若虚过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好调解纠纷。</p>

为首的说：“俺是沂州的保正，已经通知他按期到此报名应募，不料他竟然抢着结婚了，然后以新婚为由逃避入伍！”</p>

一个英俊而有些瘦弱的青年说：“他通知俺时，俺早就向他说明情况了，已有婚约了，马上成亲，不应招募俺！”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p>

张若虚洞若观火，说：“此事木已成舟，不可反悔，既然来到军营，来到这里，既来之，则安之！沂州保正辛苦了，张某对你的辛勤工作表示感谢！”</p>

瘦弱的青年还在争辩，张若虚不再理会他，领着保正去登记。几个士兵过来将瘦弱的青年抓进小黑屋，对他进行批评教育。</p>

送走保正之后，张若虚在各处视察，看见前来报到的青年比昨天多了不少，随便抽了几个人询问家庭情况。</p>

正询问间，又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张若虚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衙役押着一个青年来报到入伍。</p>

那个青年长得高大强壮，被绳索捆着，挣扎着想脱身而去，不愿意报到，几个衙役对他拳打脚踢，让他放老实点。</p>

张若虚走过去帮他解开绳索，询问不愿应募的原因。</p>

那青年说：“俺叫吕紫卫，是秦州人，来泰山脚下访亲探友，顺便游玩，却不料被这公差抓住，要俺当壮丁，俺不干。他们就把俺五花大绑起来送到这里，这世上还有公理吗？”</p>

张若虚劝解他道：“你小子年轻力壮，正是为国出力之时，岂能游手好闲，贪生怕死，逃避招募？今日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还想逃跑，军法侍候！”</p>

衙役挥舞杀威棒，几个士兵拔出横刀，唰地一声发出寒光，吕紫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挣扎了。衙役驱使他到管记王顺喜处签字画押。</p>

几天后，在广大官兵的齐心合力下，兖州招募兵员工作按时足额完成了，张若虚召开了庆功表彰大会，为各县募兵先进工作者颁发了奖状和证书。</p>

募兵工作结束以后，所招兵员将被分散遣送到边关和各州拆冲府，戍守边关，充实军府。派遣前一天，一位少妇来到辕门前，请求见夫婿一面。</p>

辕门通报后，张若虚出来接待，看见一位俏丽修长的美女款款走来，她头梳半翻髻，身穿黄色绫夹衫子和紫绫夹裙，腰缠紫黄罗间陌腹，脚穿绿色绸绫袜和青绣鞋，象冬日腊梅和春日杨柳，含情体动，芳香迷人。</p>

美女自我介绍道：“妾叫戚红娘，沂州人氏，今年芳龄十六，新婚燕尔，不料夫婿被抓来当兵，家中公婆年老体弱，妾生计无着，所以赶来探望郎君！”</p>

张若虚见她长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便问她郎君是谁。戚红娘对：“郎君名叫杨应台，她是沂州人氏。”张若虚派人去叫杨应台前来相认。</p>

过一会，王顺喜领来杨应台，原来他就是那个英俊而有些瘦弱的青年。戚红娘一见杨应台便扑了上去，两人相拥而泣。</p>

张若虚和王顺喜虽然见惯了悲欢离合和生离死别，但面对此情此景仍然叹息不已，悄然退出，让他夫妇二人互诉衷肠。</p>

戚红娘赠送给杨应台一身厚厚的棉衣，说：“这是妾用自己亲手织的布做的，到了遥远的边疆，没有棉衣怎么过冬呀？”</p>

杨应台接过棉衣说：“军府里会发蜀衫、袄子、棉袴、单袴、幞头的。娘子应该把心思用在照顾二老上面。”</p>

戚红娘流泪说：“郎君真无情啊，把妾扔下！出了门不到十里路，你会想家哒！翻山越岭前往边关，路途多么遥远！今宵离别后，郎君何日能够回来？请留下你的诺言，妾好等待！”</p>

杨应台也流泪道：“冬天的黑夜里满天星辰，见证俺对娘子的爱情！海枯石烂，永不变心，除非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p>

说了很久，戚红娘和杨应台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p>

张若虚看着戚红娘碎步远去的身影，想着她今后孤独的生活，吟诗一首云：</p>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p>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