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营州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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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周帝国的东北角有个营州，营州城以北居住着契丹大贺氏游牧部落，他们平时以畜牧、射猎为生，流动迁徒寻找水草丰美的地方居住。</p>

贞观二十二年，契丹部落首领大贺窟哥朝拜天可汗，请求内附于大唐。天可汗设置松漠都督府，任命大贺窟哥为松漠都督，都督十州诸军事，赐姓李。到垂拱年间，契丹部落扩展至十七州。</p>

武曌改唐为周后，任命年经力壮的赵文翙为营州都督，负责监管契丹和奚族。这时的契丹大贺氏部落联盟首领是松漠都督李尽忠，他是大贺窟哥的孙子，比赵文翙年长29岁，他的妻兄是归诚州刺史孙万荣，小他5岁。</p>

赵文翙从小饱读诗书，文武双全，来到营州上任后经常视察草原各部，见他们不读诗书，专事游猎，喜欢打斗酗酒，民风粗犷彪悍！</p>

而且草原各部的习俗是子继父妻，弟娶兄嫂，完全不合乎中原礼仪，违背了儒家三礼！赵文翙因此瞧不起他们，视他们为不开化的蛮夷野族。</p>

万岁通天元年春，松漠一带出现严重的自然灾害，粮草绝收，人畜发生饥荒，契丹百姓生活困难，纷纷找首领李尽忠诉苦，请求救济。</p>

李尽忠没有修建粮仓啊，没有储存粮食，怎么办呢？他去找营州都督赵文翙帮忙，请求开仓赈给。</p>

赵文翙一脸鄙视，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马上送1000只羊、300头牛和200匹马过来，我就打开粮仓，分点粮食给你们。不然，本都督恕难从命！”</p>

李尽忠对：“人都快饿死了，还哪有牛羊马相送呢？要送也要等到赈给之后，待恢复元气，再送不迟。”</p>

赵文翙一摆手道：“那就请回，送客！”</p>

李尽忠尴尬离去，远远又听得赵文翙说：“这群蛮夷，饿死倒好了，省得浪费粮食！”心中顿时愤愤不平。</p>

回到都督府，李尽忠立即找孙万荣商议对策。</p>

孙万荣说：“赵文翙这小子不尊敬长辈，藐视我们很久了，他还多次欺负咱们契丹人，契丹人对他不满已久，只要妹夫一声令下，必然应者云集！”</p>

李尽忠点点头，这年他已经61岁了，身染疾病，自知来日无多，与其病死在床，不如奋起一击，为契丹人出口恶气！</p>

想到这里，李尽忠又召集帐下幕僚和部将开会商议。</p>

商议的结果是起兵造反，攻下营州，开仓运粮！但起兵在名义上要拥护李唐而反对武周，尊奉庐陵王，这样容易收拢人心。</p>

五月十二日，李尽忠、孙万荣起兵进攻营州，喊杀声震天。</p>

赵文翙事前浑然不知，还在都督府内吃羊肉，喝美酒，看歌妓跳舞。接到急报后，赵文翙大惊失色，匆匆召集兵马登城守备，而契丹人已经登城。</p>

赵文翙在城墙上挥舞横刀奋勇砍杀，不料攻上城墙的敌人越来越多，赵文翙力不能敌，突然中了一支冷箭，从城墙上坠下摔死。</p>

营州驿马向南飞奔告急，军情急报很快传递到幽州和洛阳。</p>

李尽忠很快攻下营州，俘虏官兵几百人，囚禁在地牢中，然后打开粮仓赈济灾民，自称无上可汗，占据营州。</p>

无上可汗任命孙万荣为大将，纵兵掠地，所向披靡。又发布檄文，到处张贴，大声喊出口号：“何不归我庐陵王！”</p>

契丹各部落收到檄文后一呼百应，纷纷到营州投奔无上可汗，十天内兵力达到数万人，对外号称十万大军。</p>

孙万荣率军进攻祟州，俘虏龙山军讨击副使许钦寂。又乘胜进兵包围檀州，被清边前军副总管张九节击退。</p>

天下一姐武曌正在通天宫布政，闻听营州军情急报，忽然流下泪来，说：“朕也是可怜，登基前好不容易建成了万象神宫，不料毁于阿师之手。这回刚建成了通天宫，马上就有人要来大闹天宫！难道是朕有失圣德，上天示警么？请文武官九品以上极言时政得失！”</p>

梁王武三思、纳言姚璹、殿中监李道广、司农少卿麻仁节等纷纷进言，剖析得失，安慰武曌，分析敌情。</p>

经过商议，派遣右金吾卫大将军张玄遇、左威卫大将军李多祚、左鹰扬卫将军曹仁师、司农少卿麻仁节等二十八将讨伐营州叛军。</p>

七月十一日，武曌命春官尚书、梁王武三思为榆关道安抚大使，纳言姚璹为副大使，屯兵胜州，以备策应。当时军书填委，移牒往来，都称李尽忠、孙万荣叛乱。</p>

武曌说：“造反的人还叫尽忠，叛逆的人还叫万荣，这是褒贬不分啊！”诏改李尽忠为李尽灭，孙万荣为孙万斩。</p>

这是武曌独有的文字诅咒法，文字诅咒法到底有没有效果呢？反正最后那些改了恶姓或恶名的人都提前死了，看来确实是有效果的。</p>

孙万斩进围安东都护府，令俘虏许钦寂到城下劝降。安东都护裴玄珪在城上调度，许钦寂大声喊道：“狂贼天殃，灭在朝夕，裴公只管励兵谨守以全忠节，不要管我的死活！”裴玄珪向他打拱挥帽致敬。</p>

孙万斩大怒，砍杀许钦寂。一姐惊闻噩耗，下制褒美，赠许钦寂蕲州刺史，授其子许辅乾为左监门卫中候兼海东慰劳使。</p>

八月，官军行至幽州驻扎。孙万斩和部将何阿小、李楷固、骆务整商讨对策，李楷固说：“《孙子兵法·始计篇》有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我弱彼强，必须精心设计方能取胜！”</p>

何阿小叫嚷着：“我书读得少，只管上阵拼命杀敌，什么始计、设计，都交给老兄办理！”李楷固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骆务整和孙万斩进行补充完善，形成了诱敌深入，消灭官军的一套计划方案。</p>

孙万斩先派一个守牢狱卒欺骗囚禁在地牢中的官兵俘虏，说：“我们的家属处于饥寒交迫的窘境，不能生存，只盼着官军早点到来解放我们，一来便投降。”</p>

然后又将官兵俘虏放出地牢，给他们喝糠粥表示慰劳，说：“我养着你们却没有粮食，杀掉你们又于心不忍，今日索性放你们回去！”说完全部释放了。</p>

俘虏们回到幽州，详细报告所见所闻，官军将领们听说后，都争着要抢先进军，好立头功，完全忘记了《孙子兵法》的教诲。</p>

八月二十八日，官军将领们到达西硖石黄獐谷，果然看到有老弱的契丹家属迎降，路边还有老牛和瘦马。</p>

曹仁师、张玄遇、麻仁节等将领十分高兴，以为契丹人诚实守信，便留下步兵看护战利品，率领骑兵轻率急进。</p>

何阿小、骆务整等人早已在黄獐谷设好埋伏以逸待劳了，看到官军进入埋伏圈便出兵横击。</p>

官军战马受惊，嘶叫乱奔，冲入李楷固预设的多层绊马索中，骑兵纷纷掉下马来被契丹步兵杀死或生擒。</p>

曹仁师、张玄遇、麻仁节等将领都被李楷固的搨索活捉了，官军死尸填充山谷，很少有人能够逃脱。</p>

孙万斩从张玄遇等俘虏身上搜得军印，伪造牒书，令张玄遇等署名，派降兵送给后军总管燕匪石、宗怀昌等人。</p>

牒书内容的大意是：官军已经破贼，如果不迅速赶到营州，军将都斩首，兵卒不叙勋。</p>

燕匪石、宗怀昌等看到牒书上面有军印、署名，不再怀疑，立即率军昼夜兼行，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士马都非常疲弊。</p>

何阿小在半路上设伏突袭，杀得燕匪石、宗怀昌等官军全军覆没。</p>

黄獐谷之战失败的消息传来，举朝震惊！</p>

天下一姐恼羞成怒，下制说：“天下系囚及士庶家奴当中骁勇善战的人，由官府给钱赎出，免除奴籍，发往火线攻击契丹！”</p>

又令太行山以东近边诸州设置武骑团兵，以同州刺史、建安王武攸宜为右武威卫大将军，充清边道行军大总管，右拾遗陈子昂任军府参谋，讨伐契丹。</p>

陈子昂上疏说：“恩制赎出天下罪人充兵讨击契丹，是便捷应急方案，并非天子之兵，损国大体，不可威示天下！而且近年刑狱清明，罪人稀少，官奴又大多怯弱，不惯征行，不足为用。当今天下忠臣勇士并没有真正运用起来。”</p>

一姐不纳，陈子昂徒唤奈何，跟随武攸宜驻军蓟州渔阳郡。</p>

而后，陈子昂满怀精忠报国的热情，多次向武攸宜进谏献策，都不被采纳，反而被降职处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