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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琛自然无暇他顾。</p>
这一场“乱弹琴”，听得他没能消解最初的疑惑，反倒平添了许多不解。</p>
不过，他素来性情敞亮，既然输了，认了便是！</p>
迎着端阳揶揄的目光，他郑重地对苏媺道：“苏小姐的琴技果有不凡之处！今日，听小姐弹琴，如身在激川之石，有‘沸浪骇奔鲸’之感，实在令弘琛叹服！”</p>
苏媺微微垂眸、颔首还礼，心中自然是有些得意的。</p>
但她不是容易忘形的性子，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p>
“王爷过誉了！两位殿下都是方家，自然听得出，今日的曲子能弹得如此顺手，归梁琴当属首功！”</p>
弘琛和端阳自然明白苏媺的意思。</p>
归梁琴因为音色过于独特，一直为大多数人所不喜，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看弹奏者如何驾驭它。</p>
她此语甚是恳切，二人听了，都禁不住点头赞同。</p>
一旁的曦华仰在美人榻上，似听非听，忽然想起什么，从榻上蹦起来，扑到弘琛近前。</p>
“二哥，你什么时候帮我安排好驯鹰的宫人？等回宫的时候，我要把小鹰一块带回去！”</p>
弘琛恍然间被曦华一扑，杯中酒一大半洒在长案上，怀喜忙带人上前收拾。</p>
他用帕子擦拭着手上的酒渍，抬手给曦华额头上来了个爆栗。</p>
“我刚回京时，乍一见你，还觉得性子变安静了，有了几分公主的样子，如今看来，竟是我的错觉！你这些日子实在玩得过了，等回了宫，你这掉得满地都是的礼仪宫规，还能捡得起来？”</p>
曦华只当耳旁过风，磨着弘琛这几日就安排驯鹰的宫人。</p>
弘琛不允，说宣颐宫中不适合养鹰，要把鹰留在囿趣园里，由他派人照管。</p>
兄妹二人撕罗起来，一旁的端阳拿着酒杯，起身走到苏媺近旁的小榻坐下。</p>
“你的琴技越发进益了！以前，听你弹奏进军行猎之类的曲子，不曾觉得有虎啸穿林、猩风袭面之感。今日是忽然有了灵感，还是前些日子躲在棹兰斋里，偷偷苦练了？”</p>
苏媺得意一笑：“若我说二者皆有，你可甘心了？”</p>
端阳摇头叹息，十分不满地道：“你乱弹琴也罢了，那《残香谱》我要了许多次，你总舍不得给我，莫不是怕我堪破其中的奥妙，高过了你去？”</p>
苏媺罥眉轻蹙，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归梁琴，嗔了端阳一眼。</p>
“当年，夫子自西北关外返回中原，途中遇到北胡骑兵，以为到了穷途末路，才有感而发，作了《残香谱》。你今年多大？就老气横秋起来？”</p>
端阳一默，他自然明白苏媺的言外之意，当下也不再执拗，笑着转了话题。</p>
“西北可不喝兰花醇这种蜜水。二哥给我带回来几坛‘千步长虹’，那才是真正的好酒！呵，北六州都督余成儒打仗不行，激励属下倒有一套，‘千步长虹’原是用来庆功的酒，他硬是改了，每次出兵前，立下军令状的将领才能得一碗‘千步长虹’，意思是提前给将士们庆功。我是不懂兵法，可军令状是那么好立的么？这哪里是庆功，分明是激将！”</p>
端阳脸上带着三分酡红，话也多起来，显然醉意渐深，话语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p>
苏媺心中一动：不知，端阳的不满是否来自于瀛云王？</p>
都说余成儒治军有方，连景元帝也赞赏有加、屡屡下旨褒奖。</p>
如今看来，西北军中也非铁板一块。</p>
苏媺一边想着，假装伸手把空酒壶递给檀墨，目光扫过曦华，她正跟弘琛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全然不曾理会端阳对“余家舅舅”的指责。</p>
瑟瑟西风吹动了墨玉小狮子的压帘，从飞花迎帘下卷进来，微微驱散了一室温热之气，叫人清醒了头脑、清冷了心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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