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花接木，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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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上中天。</p>

山阳县城最大的客栈云来楼里，人静烛灭。</p>

一声叶笛打了个婉转的唿哨，从墙外飘忽而过。</p>

四下无声，柴房里的老猫抬头望了望霜白的屋瓦，又把头蜷进爪下，呼呼睡去。</p>

片刻后，一身青衣芒鞋的关浄从屋顶上轻巧跃下，一闪身拐进楼梯，不见了踪影。</p>

焦长亭正坐在摆满酒馔的桌子旁，大快朵颐。听见声响，他抬头瞥了一眼推门而入的关浄，又自顾享用起来。</p>

关浄是苏媺最忠悃得力的臂膀，他是南周末年神策军大将军关山之子，今年一十九岁。</p>

只听关浄奇道：“你不是早从六合赌坊出来了？怎么现在才用晚饭？”</p>

“衢州刺史、山阳县令设宴给曹平接风，我又不能去，曹平说委屈了我，特意叫彭县令送来一桌上等席面，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嘛！”</p>

焦长亭一边说，一边夹起一块南乳炸鸡丢进嘴里，笑道：“说起来，曹平这人真不错，我都有点儿喜欢他了！倒是那个‘倒叫驴’彭蒿，过了亥时才把酒菜送来，一看就是打心眼儿里不待见我！”</p>

此时的焦长亭，面上神色与白日里迥然不同。</p>

他长眉一挑，却是眼风流转、颊生桃晕，十分自然地流露出几分慵懒娇色。</p>

若是太子赵尚武在场，一定会当场跳起来：这正是在十洲春里，勾得他神魂颠倒的琴妓焦青青！</p>

关浄却皱了眉，他径自青青的包袱，从一个朱釉小瓶里倒出一粒南珠般大小的丸药，一扬手抛了过去。</p>

青青撇撇嘴，就着一杯清酒把丸药吃下，不多时，便恢复了清脆婉转的女声。</p>

“那变声方子到底伤身，你回到云来楼，就该先把解药吃了！”</p>

青青唇染酒香、飞眼一笑：“怎么，担心我啊？”</p>

关浄凉凉地瞅她一眼，拿过酒壶注满酒杯，一饮而尽。</p>

“曹平怕我跑了，派了两个衙役蹲在门口不走，我敢露出原形么？”</p>

青青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转着一双盼睐灵动的眼睛，在心里默算起来。</p>

“这些天在衢州，虽然赢了一些银子，可也散出去不少。这‘散财童子’当得我心里不踏实，你可记得拿回来，那都是咱们买粮食的钱。”</p>

关浄哂谑：“你焦公子不是左手出、右手进嘛？还用得着我给你善后？”</p>

他忽然神色一正，责道：“今日在六合赌坊，你招惹路仁甲干什么？小姐几次三番叫我叮嘱你多加小心，你如今已够惹眼了，非得把大齐的探子招来，你才甘心？”</p>

青青懒洋洋斜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和田闲章，扔给关浄。</p>

关浄把印握在手心，仔细端详着，神色却并未缓和。</p>

“没有这印，咱们也能出衢州。这两天正是紧要之时，你别节外生枝，误了小姐的大事！”</p>

青青一默，似是有些郁郁不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