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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逸抬眼看去,病床上的方老太爷已经睁开了眼睛,不过是一脸茫然,视线彷徨不定。也许是因为他的脑意识经过提取,再输回,现在还没有运行正常,一下子不知今夕何夕了。</p>
过了会儿,他的视线终于慢慢聚焦,好像清醒了些,他转动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站着的徐维楠、弥逸、轮椅上的陈教授,然后视线又回到弥逸脸上。</p>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松弛的皮肤,疙疙瘩瘩的血管,斑斑点点的老人斑……</p>
“啊,怎么回事?我怎么还在这里?”老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好像眼前那双苍老的手把他吓坏了。</p>
“我,他--”方老太爷坐起身来,指着弥逸。</p>
室内静悄悄的。</p>
没人回答他。</p>
但方老太爷自己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毕竟他一直是个很睿智的老人。他收回了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脸色也从惊慌、愤怒的潮红变成了灰败的惨白。</p>
“徐医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帮他?”他看着那位脸色冷漠的徐医生,“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了交情?”</p>
“我跟他不是朋友。我不是为了他。”徐维楠摇摇头,“我只是不喜欢一个一百多岁的人还打小姑娘的主意。”</p>
“哈!原来你是为了周末。”老人发出了一声惨笑,笑到后面又变成了喘息,“呵,呵——”</p>
弥逸在一边听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p>
“因为,因为我想好好活着,你,”方老太爷转向弥逸,“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吗?你可以跑,可以跳,可以潜水,可以爬山,可以和漂亮的姑娘一起……”</p>
老人的说话声被一连串喘息声淹没,大概是刚才太激动了,老人一直在喘息。</p>
“现在的科学技术进步很快,你可以用人造器官……”弥逸看老人喘得辛苦有点不忍,又对老人的残忍行为心生痛恨,心情复杂地看着他。</p>
“是,是可以换器官,但是,我难道没换过吗?换的有原装的好吗?况且,一件全新的、完美的外袍,总比一件缝缝补补打满补丁的旧袍子更好吧!”老人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力量,他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扑到弥逸身边,用手抓着弥逸的胳膊。</p>
“你是我的,我花了二十年,才培养的完美的身体,完美的五官,完美的躯体,连一个疤都没有,你是我的——”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摸着弥逸结实的胳膊、健美的肩膀……脸上神色疯狂,那是一种痴迷的热爱。</p>
“你是我的,我的……”</p>
弥逸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感觉”在方老太爷这里会“失灵“了。一直以来,他都只感觉方老太爷对“孙子”的爱,因为方老太爷的的确确是真爱着这身体的。</p>
“不,我的,就是我的。”弥逸将老人的手推开。</p>
虽然这身体也是他捡来的,但既然他已经是“方翊”,这身体自然也不能随便让其他人觊觎。相信那个方翊也不会愿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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