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至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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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瑶恍神，被和铃不着痕迹的一拉才回过神来，然后在嬷嬷不善的注视下连忙跟着和铃走了。</p>

路上，走在前面的和铃微微回头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夏至日生的罢，如今倒也快是你的生辰了。”</p>

走在后面的沐云瑶笑笑，“和铃姐姐好记性，这也记得。”</p>

阳光下，和铃鹅黄的衣衫反射着柔光，充满暖意的色泽，在这样的天气里，看了便让人倍觉舒心。</p>

曾经宫中夏至日，帝后都会去皇宫附近的甘泉寺祭祀先祖，以求消灾降福，年丰国富。然后便会在宫中最大的湖——断雨湖上的鸿雁舫上邀请皇族宗亲举办盛宴，一来消暑避伏，得享夏日之乐；二来华觞觥筹，以洒烦抱诸事。</p>

那时候，宴会结束后父皇都会留在昭阳宫陪母后度过，而沐云瑶也不必再读书或是练些什么琴棋书画，而可以由着性子和沐云嫣一起在昭阳宫旁的假山上放风筝，彼时落霞卷尽天涯，纸鸢凌遍海角，是何等的肆意畅快？</p>

那时她曾许过一个心愿，便是能如这风筝一般恣意飞翔，天下之大，锦绣风光，万里山河都能逛个遍，无拘无束，多么快活。</p>

彼时沐云嫣还笑她：“谁说风筝能恣意飞翔了？这不是还有你拴着么，真要自由，你且松了这绳线。”</p>

而她闻言松了手，那风筝却并未高飞，而是慢慢随着风势减缓而飘落下来，后来沐云瑶再也没有找到那只风筝。</p>

沐云嫣安慰她说风筝虽落，但只要有风借力，还是会重新飞起来的。她听了深以为然，然而如今想来沐云瑶却怀疑，落了的风筝，没了绳线的牵引，真的还能高飞吗？</p>

也许会，且没了束缚，扶摇直上九万里也使得，也许又不会，碾于尘埃永无翱翔之日，谁又能确定呢。</p>

风筝命运如此，人比之，又当如何？</p>

迷茫之意自心间而生，她忍不住问和铃，“夏至有九九，冬至又九九，夏去冬又来，飘零几时休？”</p>

“……”和铃脚步顿了顿，复又继续走着，“能有几时，十载年华如能安稳，出宫自有归宿，不必飘零。”</p>

“不一样的。”沐云瑶没有说出口，只是心中自语。不一样的。她这样孤零零一人，真要出了宫，哪里有什么归宿，不过零落成泥碾作尘罢了。</p>

思及此哀伤之意更盛，只得强转思绪，暗暗告诫自己今日衣裳颇多，必要抓紧些洗。</p>

一日忙碌，黄昏时苏婉兮却偷偷塞给沐云瑶一张纸条，并且嘱托她一定不要让别人看见，而且看完就毁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p>

沐云瑶只得趁着晚上其他人熟睡的时候才借着昏暗的月色勉强辨认纸条上的字迹。</p>

“夏至宴，公主可留心，或有线索。”</p>

沐云瑶看了，便把纸条慢慢撕成细小碎屑，埋在窗台上一盆盛开的栀子花中。</p>

索性夏至宴能清闲半日，自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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