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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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通连消带打，卫兵及村民都安分不少。</p>

我叫卫兵放开少年郎，将方才拦下的那碗粥递过去。</p>

少年郎见状有些呆滞，捧着粥仔细喝下，连碗底都不放过，伸舌头舔个干净，泥瓦做的碗竟比盛粥前还要光亮些。</p>

接着拿手背一抹嘴，露出两排齐整的白牙灿笑：“我见官人第一眼，便晓得官人是好人！官人果真是好人！”</p>

邯霖插嘴道：“你如何断得他便是好人？”</p>

那少年郎认真道：“因为官人好看，官人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p>

邯霖朝那少年郎脑袋打一巴掌道：“你这叫以貌取人！”</p>

我也跟着笑了，推推邯霖正色道：“非也，非也，这叫相由心生！”</p>

见我几人玩闹，一旁的卫兵明显有些不服。我轻瞥一眼，靠近少年郎问道：“你身子骨可结实？”</p>

那少年露出消瘦的臂膀，咬牙做大力状。</p>

我捏了捏，确实还算结实。</p>

我点点头，后退两步厉色道：“来人！冲撞官差，杖责三十大板！”</p>

我原还想补一句冲撞朝廷大员，可惜邯霖还是个师爷，算不得正经官差，更不算朝廷大员，想罢不由得朝邯霖看了眼。</p>

那少年郎倒也没反抗，安安生生的下去挨板子了。</p>

板子声此起彼伏，那受罚的衙役板子未落前喊疼，板子结结实实落到屁股上喊得更是厉害，倒是那少年郎，咬着银牙一声不吭。</p>

众人都面色戚戚，我一眼看过去道：“既然在这里当差，就都警醒着点。还有……你们，今日我便给你们打个样，瞧一瞧目无尊卑冲撞官差是个什么下场。”</p>

“至于你”，我转头看向插队的大汉，那人早已经汗涔涔的湿了衣衫，颓然四平八稳坐在地上，见我点他，面如死灰看向我。</p>

“投机耍滑，满嘴谎话！”</p>

大汉朝后退两步，屁股蹭过雪渣发出阵阵声响。我才不过说八个字，这大汉一股热流从裆下流出，融出一条道子，与一旁的雪渣子极不相融。</p>

我朝排队的村民一一打量过去，道：“你们当中有人，或许也做过与他同样的事，从前我就当你们不懂事，但今日，这规矩必须立下！再有抢、占、霸他人米粥或多领者，一律杖责三十！这每一板子都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包你半月下不来床！”</p>

我这话出口，执行刑罚的官差听进耳里，落板更是结实卖力。</p>

一佝偻老汉低声道：“生的貌似神仙，原是罗刹恶鬼！”身后人忙捂住那老汉的嘴，暗地打量我。</p>

我倒也不气，只作未闻。一步步从队尾走到队头，吩咐卫兵照旧施粥。</p>

邯霖拉我到一旁，神情颇为赞叹：“厉害！这规矩树起来，卫兵也尽责，村民也不敢胡来。”</p>

接着看了那少年郎一眼问道：“你先前如何断定那少年没有说假话？”</p>

老盛说我这葵水两日便会退，但如今站久还是又疼又酸，寻处巨石靠着才答邯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只信我所见。”</p>

邯霖恍然大悟，问道：“若你未亲眼目睹，但那少年又真的被人插队没喝到粥呢？”</p>

我嗤笑一声：“那我就在一旁等着，等下个受害者被插队，我再另借个我能确信的真相提点提点这些村民和卫兵。”</p>

邯霖道：“小人原以为大人是为那少年伸张正义，顺手立威。”</p>

我淡淡看一眼邯霖道：“邯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这规矩必须立。”我停顿半晌道：“借由你的假设，除了那少年郎和大汉外没有人知道真相，那我又如何确信少年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假话呢？”</p>

“况且，那大汉胡须里确实有米粒，但也有可能是今早喝粥时沾上去的。你所谓他胡子里沾的是热粥，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胡口一诌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