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可奈 堕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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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夜睡的无比香甜。好像回到儿时，阿娘轻轻拍我的背，软语低吟着安眠谣。阿娘的手又软又嫩，拍瞌睡是极舒服的。</p>

那时，只要阿爹把阿娘带走，我就会跑去找阿娘。赖着阿娘给我拍瞌睡。阿爹总会在我睡着时偷偷抱我出去，阿娘拍瞌睡如此香甜安神，没有阿娘轻抚，我便自然醒了。阿爹只能一脸苦色，再将我抱回去。</p>

还总是气呼呼的嚷嚷：“早将这臭娃娃送走便清净，见天儿的跟我抢夫人。”</p>

我噗嗤一笑，往阿娘怀里凑了凑，低声撒娇道：“阿娘，离儿要听阿娘唱曲儿。”</p>

阿娘总能把极普通的童谣唱出软语婉转的调调来，比黄鹂、莺歌儿的声音还好听。</p>

阿娘拍瞌睡的手顿了一顿，半晌后却是阿爹在唱：“峨嵋山，峨嵋山，吾今为你谱新篇。山上一曲红梅赞，山下一曲相见欢。峨嵋山，峨嵋山，处处秀色皆可餐。峨嵋一山有四季，峨嵋十里不同天……”</p>

我在阿娘怀里蹭了蹭道：“原来阿爹也会唱曲儿……”</p>

可阿爹向来五音不全，唱起曲来音调如杀猪宰羊一般，如何这般动人低沉了……</p>

我蓦然惊醒，眼前那人却不是阿爹，更不是阿娘。</p>

鼻头一酸，往身前人光洁的臂膀里蹭了蹭。</p>

“梦到亲人了？”</p>

帝君像哄孩子一样柔柔拍着我的背，低语道：“阳离，本君在。”</p>

说着，帝君又开始吟唱，曲调却与方才似梦似醒之间唱的大不相同：“峨嵋山，峨嵋山，冰清玉洁似婵娟。峨嵋风情千万种，奈何独自守西川。峨嵋山，峨嵋山，峨嵋千载无烽烟。不与群峰争险峻，只为社稷保平安……”</p>

我伸出脑袋，帝君冷峻的脸上蒙着一层温存，嘴角淡淡翘起，低声吟唱。</p>

我抚上帝君猩红的双眼，这眼里，除了爱意，还有困乏。</p>

“一整夜未睡吗？”</p>

帝君唱完，在我额角蜻蜓点水一吻。揉了揉我头上披散的青丝，才道：“睡了，夜里起来批了几份折子。大瑶那边似有蠢蠢欲动之势，若非留下那个遗腹子……”</p>

我闭上眼躲在温润香甜的帝君怀中，笑道：“纵然再来一次，帝君也不会杀那怀胎的妇人。”</p>

我摩挲着帝君的耳垂，凑近亲一口道：“臣说的对吗？”</p>

帝君握住我的手，眸中漆黑幽远，叹道：“或许罢。只是，若让不良之人打着遗腹子的名号挑起战争，那便是本君一时心软的铸成大错。”</p>

我动了动身子，捧着帝君的脸道：“有臣在，便不会有这样的万一。”</p>

帝君看着我一怔，面上浮上一层红晕。</p>

也不知他是否将我所言听了进去，连横之事，还有大瑶王爷遗腹子举义之事，皆有我在善后处理。若他为此劳心，只是徒增烦恼，平白伤身。</p>

帝君喉结一滑，用被子将我裹个严严实实，撇过头不再看我。沙哑道：“再躺会儿，本君等会儿子安排人送你出去。”</p>

不一时，身手矫捷的黑衣人送来一套宫装。我犹疑道：“昨夜的轿撵还在宫门口候着……”</p>

帝君已经穿好衣裳，今日特特穿了一身水纹绀紫长衫，外罩绣鹤直领白袍。衬得整个人更加清冷威厉。</p>

我突然想起去潼关的路上，他憋着满腔的怨气，命公孙喜将凡是带紫的衣物鞋履都扔了去。</p>

那时，我正与他闹着别扭。不过如今已不重要了。</p>

帝君坐到我身侧，揽过我的手道：“车撵昨夜已让人送回去，如今要你扮做太监混出宫去，委屈了。”</p>

我摇摇头笑道：“君上谋事周全，倒没什么委屈的。今日这衣裳极衬你，若有一日，你我能同平常夫妻一般，我便也知足了。如今九州未平，往后，便还是以君臣之礼相处罢。”</p>

帝君未语，揽过我肩头，传来一声低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