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屠杀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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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放过我们！”</p>

“幺儿！我的幺儿！”</p>

“不要！不要！别管我，咳咳，容儿快跑……”</p>

“为什么！为什么出不去！”</p>

“啊啊啊！放我出去！我不想死！”</p>

“谁来救救我啊！”</p>

无数双手齐齐拍打着透明的光壁，间或抓挠着、踢踹着、冲撞着，却都无济于事。</p>

那完好无损的光壁，似乎在嘲笑着不自量力的蝼蚁。</p>

即便再多人一起冲撞，也是蚍蜉撼树。</p>

“玉娘！”</p>

朝颜浑身一震，看向那对夫妻。</p>

那叫做贺五的汉子搂着怀里的妻子，健硕的身躯发着抖，怀中人明明不久前还双颊染红，现在却满脸惨白，她的手护在腹部，神色哀戚：“贺郎，我们的孩子……”</p>

血液浸透长裙，她摸着还留有温热的血，悲恸出声：“我的孩子！”</p>

她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啊，生生在逃跑中摔掉了！</p>

朝颜看着长裙上氤氲出的暗红，目睹着坚实的汉子抱着女子失声痛哭，只感觉血液都开始凝固，心脏似乎被一只手用力攥紧，闷疼得她呼吸都困难。</p>

不要……</p>

“出不去啊！为什么！”</p>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p>

“为什么要杀我们！”</p>

眼见着村民死了一个又一个，走投无路的村民似乎被死亡激起心底深处的勇气。</p>

“杀了他们！”</p>

“反正也逃不出去，拼了！”</p>

“杀！”</p>

剩下不足半数的村民，手中抡着农具，呼啸着冲向那一人一兽。</p>

既入死境，那便以命相搏！</p>

蚍蜉撼树如何，螳臂当车又如何，便是做那飞蛾，也不枉人世走一遭。</p>

溅起的血液穿透朝颜的身体，洒进黄土，汇成血泊。</p>

玉娘怀抱郎君的头颅，口中喃喃轻吟：“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p>

染血的手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p>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p>

长刀透骨而出，瘦弱的身子跪坐于血泊，腿上是郎君的头，身侧陈着郎君的躯体。</p>

黄泉渡迢迢，郎君，别走太快。</p>

死了，都死了……</p>

老妪的半张脸陷进泥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被骨兽踩烂，血肉模糊到分不清眉眼。</p>

老大爷整个身体被撕成两半，烂肉一样扔在草堆里。</p>

整个村庄死寂一片。</p>

尸横遍野……</p>

满地的残肢断臂，踩烂的肉，混着泥土的血。</p>

血液的黏腻浸透每一寸空气，甚至呼吸间都是浓重的腥甜味。</p>

胃部难耐地抽痛，不知名的恶心席卷而上，直冲喉头，令朝颜难以遏制地干呕出声，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身处血泊，左右望去，却发现这么大的地方，竟无一处可以落脚。</p>

她站在原地不知去往何处时，蓦的阴风骤起，横死的村民身边，亡魂尽现！</p>

无数冤魂怨气冲天，张牙舞爪叫嚣着扑向罪魁祸首，霎时阴风大作，飞沙走石。</p>

眼看着那一人一兽就要被冤魂淹没，突然见灰袍男子拿出一盏玉瓶，他拿下瓶塞，一道阴森至极的气息从瓶口溢出，在冤魂扑来之时，竟席卷而上，将其吞了个干干净净。</p>

这是朝颜第一次目睹真正的魂飞魄散。</p>

那一人一兽的屠戮，似乎只是为了给瓶中的东西喂食冤魂。</p>

待他们走后，朝颜看着村庄之上久久不散的怨念，忽而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p>

残忍，血腥，暴力，冷酷。</p>

眼前景象忽然水波般荡漾开来，飘飘忽忽间，逐渐现出村庄的本来面目。</p>

焦黑的土地之上坐落着空荡破败的房屋，道路两旁的草木枯死已久，阴沉的天空之下，泻出几缕暗沉的光线。</p>

空中飘着无形无状的怨气，地上的尸体早已销作枯骨，气氛是极致的压抑沉闷，令朝颜久未平息的复杂心绪又添了些沉郁。</p>

许是察觉到有生人闯入，浮云般飘荡的怨气遽然一股脑涌进白骨中，随着一道道“咔哒咔哒”声响起，那些散了满地的白骨居然风驰电掣般站立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