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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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耀看着妹妹吃惊的表情，笑容越发苦涩：“我姨娘的来历你也是知道的。她其实出身比我们府里所有人都高。她是正经官宦出身，家里是书香世家。她祖父做到了三品，高祖父甚至还当过相爷。她父亲也是四品官。可是，他们卷入了一些事情，在先帝朝的时候，就被抄家流放，女眷们都进了教坊。”

“我姨娘锦衣玉食的长大，受到的是最规矩，最正统的书香人家嫡出小姐的教育。所以，她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会管家理事，行事规规矩矩。本来，我姨娘应该在长大后，嫁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当一个夫人，成为一个官眷。可是，命运捉弄了她，她十岁就到了教坊司。身边亲人陆续死去，最后只剩下她一个。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命运，幸运的是遇到了我们父亲，把作为花魁的她买回来，成了我们府上的姨娘。并且，我姨娘十分得宠，生了我们兄妹两个。后来，哪怕年华不在，父亲也十分敬重她。”

“我姨娘也做得很好。你知道的，三弟他们其实在私底下都是叫自己的生母，娘。只有我姨娘，一直坚持让我们兄妹叫她姨娘。她也从来不称呼我们的名字，她都是叫我们大少爷，二小姐。听到自己的生母这样叫我们，我们心里多难受，你不会明白的。”

这倒是，何英华可是嫡出，深受父母宠爱，哪里体会到这个？

何明耀看了一下自己这个自幼深受宠爱的嫡出妹妹，他笑了：“我姨娘从来都是规规矩矩，行事端方。可是，你们都不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深爱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是她表哥。他们一起长大，如果正常发展下去，很可能她会嫁给表哥，可是，命运捉弄了她。她成了教坊司的花魁，她表哥更是凄惨，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何英华不由得惊讶的叫了一下“啊？”

何明耀继续说：“如果她表哥没有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她表哥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后来，她成为了花魁，后来进了我们家，后来得到父亲的宠爱，她宠辱不惊，后来，父亲陆续有别的姨娘，她也不争宠，只是守着我们兄妹两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她也没有想过当正房夫人，也没有想过让我成为何家家主。我打小就被她教育，记住自己是庶出的身份，不要跟二弟就争，去抢。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反正，何家这么豪富，随便分家的时候给一点，都够普通人花费十辈子的了。就算是父亲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给我，凭着姨娘积攒的七八万两银子，也够买田地铺面，过上富家翁的生活了。”

何英华明白了：“怪不得刘姨娘，管着家里的家务，还不争不抢，让她管，她就管，不让她管，她也无所谓，其实，她对我们何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吧？想想也是。她毕竟是出身大家，哪里能看得上一个商户人家？如果她家没有出事，我们家这样的人，连站在她旁边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她哪里会让儿子去争抢一个商户人家的家主位置？还不如过平淡的富家翁生活，闲来读书来的美妙。”

何明耀笑了：“你倒是明白我姨娘。”

何英华摇摇头，后院什么样的人她没有见过？有什么都抢的人，自然就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自己父亲这一生，真是失败啊。家里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是跟他一条心的。果然，何明耀说：“父亲这一生，家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人跟他一条心的。你说，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今生就认定墨兰一个人。虽然墨兰是我的丫鬟出身，可是她对我关心，关爱，照顾，时刻把我放在心上。我是大少爷的时候，她伺候我，爱护我。我受伤的时候，要成为废人了，她还是不离不弃。我们家大富大贵的时候她跟着我，我们家没落了，她也坚决不离开。这一份情谊，如果我错过，还去哪里寻找？所以，我这一生只有墨兰一个人。我不会纳妾，哪怕将来没有生孩子，我也不会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