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生与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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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叔！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p>

海边。</p>

一个半大的小子正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奔跑在沙滩上，嘴里不断发出激动的叫喊声，顿时间引得周围觅食的无数海鸟都纷纷惊飞四散开来。</p>

“是吗？那你很棒棒哦！”</p>

不一会儿，这个半大的小子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同时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脸上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很快便打湿了身下的一片沙滩。</p>

伴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一只大手忽地落在这个大半小子的脑袋上随意揉搓了几下。</p>

“阿生叔，我说，我真的成功了……”</p>

这个半大小子毫不客气地拍掉了脑袋上蹂躏自己头发的大手，然后故意将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朝着眼前的人大喊道。</p>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聋的传人，你吼那么大声干嘛？！”</p>

眼前的人伸手掏了掏耳朵，语气慵懒地望着远方的海面道。</p>

“而且我说小鱼啊，你今年都十四岁了吧？怎么整天还把自己弄得像个男孩子一样，再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哦……”</p>

“啊啊啊啊！阿生叔不要再说了！是不是我母亲又让你来劝我了？！”</p>

名为小鱼的半大小子闻言当即撅起嘴扭过头娇哼一声。</p>

”反正我不管，我就喜欢这样子！嫁人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p>

“唉，可怜你父亲死的早，要不然给你母亲多生几个弟弟，你也不要这么辛苦了。”</p>

眼前的人摇头轻叹一声道。</p>

“谁说女子不如男！阿生叔！你可别忘了，这句话是你教我的！”</p>

小鱼那张古铜色充满健康活力的光亮小脸上顿时流露出不满之色。</p>

“是是是，我还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呢，但我现在都后悔和你说这些话了，瞧瞧你母亲现在都愁成什么样子了。”</p>

眼前的人渐渐回过头，目光无奈地看向眼前顶着一头让汗水打湿的凌乱黑色短发，身高堪堪到自己肩膀，一副假小子打扮的小鱼。</p>

“阿生叔，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我就喜欢我现在的样子，阿生叔和我说哦，今日在城里比武选拔考核的时候，看到那群男孩子对我又畏又惧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是多快活呢！”</p>

小鱼一脸得意哼哼道。</p>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指点你武功的，瞧瞧你现在把那些男孩子都祸祸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和别人打架，我听说上个月老古家的小子背后说了你一句坏话，结果你就把别人堵墙脚暴揍了一顿，最后害得你母亲亲自上人家家里赔礼道歉……”</p>

眼前的人没好气道。</p>

“哼！那是古勇自找的！他说我坏话不要紧，但他不能说我母亲的坏话！若非看在这个月比武选拔考核的份上，看我不把他揍得半年下不来床！”</p>

小鱼咬牙切齿道。</p>

“打了就打了呗，我又没说不让你打，只是下次再这样打人好歹给人套个麻袋啊！至少让别人不知道是你打的，否则老是让你母亲给人赔礼道歉的，你就不嫌臊得慌吗？”</p>

眼前的人随手就赏了小鱼一个爆栗。</p>

“哎呦！”小鱼痛呼一声捂着脑袋道。“阿生叔我知道错了，下次再打人我一定会用你教的办法的。”</p>

“……算了算了，你这孩子我现在是愈来愈管不了了。”</p>

眼前的人无语扶额道。</p>

“阿生叔，别这么说嘛，小鱼以后还要一直仰仗阿生叔的……”</p>

小鱼一听，连忙便拉扯着眼前的衣袖摇晃撒娇道。</p>

“咦……别突然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怪渗人的。”</p>

眼前的人瞬间打了个冷颤，连忙便甩开了小鱼抓着衣袖的手。</p>

“阿生叔你坏死了！”</p>

说着。</p>

小鱼便气哼哼地抬腿踢了眼前的人一脚。</p>

“考核成功的事情和你母亲说了吧？”</p>

眼前的人毫不在意小鱼挠痒痒的一脚，看似不经意地转移开了话题。</p>

“啊？这个还没有……”</p>

小鱼愣了下，旋即拉着眼前的人生拉硬拽地转身便走。</p>

“阿生叔，我们一起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母亲吧。”</p>

“小鱼啊小鱼，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吗？你是想让我劝说你母亲一起离开吧？”</p>

眼前的人任由小鱼拉着自己往前走，同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p>

“……阿生叔，原来你都知道啊。”</p>

小鱼一听，缓缓撒开了手，她耷拉着脑袋，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地面的沙子道。</p>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p>

眼前的人伸手揉着小鱼湿润的头发轻声道。</p>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一直以来你都想让自己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你自己也憧憬着外面的世界，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拼命练武，目的就是带着母亲离开这个乡下岛屿……</p>

但是你母亲不一样，相较于性格奔放的你而言，你母亲就显得传统保守一些，再加上她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虽然各方面条件都简陋了一些，可至少也算是衣食无忧，如今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丈夫，然后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p>

“阿生叔，这些小鱼都知道的……”小鱼低声道。“可是我心里却不甘心……”</p>

“不甘心虚度这一辈子啊？”</p>

眼前的人道。</p>

“是的。”</p>

小鱼抬起头，眼神坚毅地看着眼前未老先衰留着一头白发的中年男子道。</p>

“阿生叔，你还记得秀秀吗？”</p>

“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们俩是最好的朋友。”</p>

白发中年点点头道。</p>

“一年前，秀秀姐嫁人了，嫁给了北面一个农户的儿子。”小鱼表情复杂地喃喃道。“后来我去找过几次秀秀姐，然后发现秀秀姐已经不再是我印象里的秀秀姐了，她变了，变得不再爱笑了，变得憔悴了，变得沉默了……”</p>

“我以为是农户儿子欺负了秀秀姐，打算要找对方去算账！可秀秀姐却拦住了我，甚至还要赶我走，后来我才知道，嫁人后的秀秀姐变得很忙，忙着照顾丈夫公婆，忙着下田织布，忙着打理家里的琐碎，一天到晚都停不下来……”</p>

“所以你不想变成第二个秀秀，对吗？”</p>

白发中年声音平淡道。</p>

“是的，我不想！”小鱼轻咬着嘴唇道。“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p>

“你问我支不支持你的选择，我当然是支持的，问题是我的支持没用。”</p>

白发中年摇摇头道。</p>

“但阿生叔却可以帮小鱼劝说母亲，如果是阿生叔的话，母亲一定会同意的。”</p>

小鱼目光希冀地凝望着白发中年道。</p>

“……小鱼，这次阿生叔或许要让你失望了，因为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终归是不好参与进去。”</p>

白发中年沉默片刻道。</p>

“阿生叔又怎么会是外人呢！这些年来若非阿生叔的照顾，小鱼和母亲恐怕都难以安稳活到现在……”</p>

小鱼情绪略微激动道。</p>

“小鱼，照顾你们本来便是我应该做的，毕竟当年是你父亲救了我一命，而你父亲出海遇难后，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照顾你们孤寡母女，但一码归一码，虽然我确实可以说服你的母亲，但我却不想这么做。”</p>

白发中年缓缓道。</p>

“……阿生叔，小鱼知道了，小鱼不会再为难阿生叔了。”</p>

小鱼鼻子抽动了一下，心情低落地转身便走。</p>

“算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至少有我在的话，你们母女谈话都会克制一些，免得到时候让邻里又看笑话了。”</p>

白发中年两三步便走到了小鱼的身前，头也不回地说道。</p>

“阿生叔，小鱼又给你添麻烦了。”</p>

小鱼立刻转悲为喜，上前便拉着白发中年的衣袖摇晃起来道。</p>

“这个死丫头，以后这些招数别老是用在你叔上，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拉着叔去当挡箭牌的吗？”</p>

白发中年人随手便推了一下小鱼的脑袋。</p>

“嘿嘿，阿生叔，小鱼不是没办法了吗？”</p>

刚一推开，小鱼马上又贴了上来嬉皮笑脸道。</p>

“阿生叔你知道吗？这次天门的比试选拔考核，小鱼可是拔得了头筹哦！”</p>

“是是是，周小鱼最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