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牧羊边地苦，落日归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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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旭觉得自己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全身都疼痛又麻木，他想睁开眼看，可是周围似乎只是一片的漆黑。</p>

在朦朦胧胧的之中，他似乎听到水流的响声，这才记起自己原来是被逼跳进了黄河里。</p>

“不好，我娘和哥哥有危险！”</p>

想到这里，赵旭身上蓦地里生出了一股力气，双手一按，头昏目眩的撑起了胳膊，身子跟着晃了几晃，将眼睛闭上，使劲的摇摇头，再看，原来自己是趴在河岸边，腰部以下还在河水里浸着，身上露出水面的部分全是霜花。</p>

原来已经天明，黄河之水滔滔东流，身后是白雪皑皑的山峦，别的什么也瞧不清楚，他心里着急，再次努力起身，步履蹒跚的往往河岸上面走。</p>

一步，一步，又一步，十多丈长的河滩，赵昶竟然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他觉得自己连喘气的力气也没有了，这会也许一只蚂蚁都能将自己给拱倒，他伸手抓了几把雪塞进嘴里，雪水滋润了喉咙，肚子却咕咕的叫了起来。</p>

站在河岸的高处远眺，可这里是什么地方？离陕州又有多远？离家又有多远？</p>

无论如何，自己是暂时脱离了险境。</p>

赵旭性子喜动不喜静，自小就喜欢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砍柴，因此对这样的环境也不惧怕。他边走边辨别，断定了家的方向，只是雪深入膝，加上浑身有伤，肚子又饿，荒无人烟的，跋涉的十分艰难。</p>

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停，只要停住，自己可能就会倒在这荒野之中，再也起不来了。</p>

眼前的景致清晰又模糊，眼睛总是想闭上，想瞌睡，可是赵旭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p>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远处的山腰上似乎有一座破庙，赵旭打起精神，想庙里也许有人。</p>

望山跑死马，当赵旭到了庙宇跟前，已经彻底的走不动了。</p>

他趴在庙门口的雪地里又是好大一会，心里有些失望。</p>

这座庙四周的雪也很厚，没有人打扫和踩踏的迹象，那也就是说，这里没有人。</p>

赵旭终于推开了斜斜倒着的庙门，庙门被他一推，吱拗轰隆一声，从门槛上脱离，倒在了庙里。</p>

这座小庙里到处都是蛛丝落网，庙里却有一座高大的佛像，也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人，灰绌绌的也看不清楚。</p>

庙宇角落的位置有一堆灰烬，但是明显是很早之前有人取暖的，还有着一堆蒿草，上面有人压过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里休憩过。</p>

庙里没风，比外面暖和，赵旭一步一步的挪过去，将自己往蒿草上一扔，很快的就睡着了。</p>

这一场好睡，赵旭醒来，看到外面光线昏暗，身上有些地方疼的更加厉害，他掀开已经破烂的衣服一看，腰背的位置有着一大片淤青。</p>

这时赵旭听到庙外有什么动静，他想站起来先躲着，可是起身之后，头一昏，眼前一片漆黑，又一屁股坐了下来。</p>

赵旭苦笑，真是有野兽来了，自己也只能等着被吃掉了。</p>

沙沙的声音接近，赵旭急忙的抓起了手边的一根蒿草，他不禁感到悲哀：如果是猛兽，这蒿草又能起到什么防范的作用？</p>

赵旭紧盯着门口，一会，一只连毛都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小狗走了进来。</p>

赵旭长吁一口气，将手里抓的很紧的蒿草放下，他刚心说好歹有个伴了，那只小狗却看看他，似乎觉得不安全，又退了出去，跑掉了。</p>

有小狗跑来，是不是说附近有人家呢？</p>

赵旭起来，挪到了庙门口，可是哪里有人家和院落的影子。</p>

赵旭在庙四周巡游了一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一棵没有叶子的树下找到了一个枕瓜（作者注：冬瓜）。这枕瓜也不知道是不是野生的，赵旭顾不得许多，砸开之后，就吃了起来。</p>

好歹肚子里有了食物，浑身暖和了起来，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背上还是疼的厉害。赵旭在灰烬那里发现了火石，他出去寻了一些枯枝树叶，到了庙里点燃，等到火焰升腾，他将破烂的衣衫褪掉烤干再穿上，终于浑身都暖和了起来。</p>

这时赵旭又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拎了一根粗壮的木棍在手里，看到庙门口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p>

这人面貌端正，虽然风尘仆仆，但双目有神，戴着一顶帽子，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裹，他进来看了一看赵旭，先走到神像面前施礼，而后又对赵旭作揖，问：“小……兄弟，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p>

这人不是中原口音，口音绵软，赵旭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装作听不懂他的话，这人想想又说：“小哥是本地人吗？”</p>

赵旭心说萍水相逢，你干嘛打听我的底细，我偏不说，嘴里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这人微微一笑，又问赵旭：“我想坐下休息一会，可否？”</p>

赵旭见这人不像是歹人，就往火堆里又扔了一些柴火，自己往一边挪了挪。</p>

赵旭这会用细木棍穿了枕瓜在火上烤，这人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而且还拿出了一个很小巧的锅，支楞在火上，放进了雪，雪遇热化成雪水，一会沸腾，他将雪水倒进一个像是钵盂一样的东西里，一边吃一边喝。</p>

赵旭眯着眼装作瞌睡，将这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说这家伙做什么倒是仔细的很，只不过荒山野岭的，讲究的太厉害。</p>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是向庙这里来，正在吃食的人眉头一皱，对赵旭说：“小哥，你赶紧走。”</p>

我赶紧走？我倒是想赶紧。赵旭觉得这里肯定有古怪，他为什么要自己赶紧离开？自己先来，这人倒是不至于喧宾夺主，可自己这会全身都肿胀的难受，身上受伤的地方淤血开始消褪，酸疼的厉害，想走也走不了。</p>

赵旭还是不说话，这人叹气说：“他们追的好快，我就是出去，也来不及将他们引开了，只是害怕连累到了你。”</p>

这会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庙门口，赵旭听动静，似乎有三四个人的样子。</p>

这人将手里的食物囫囵塞进嘴里，起身到了庙门口。赵旭心里一动，趁机将火苗熄灭，然后将身下的蒿草放在火堆上，却不让燃着，顿时浓烟就升腾了起来。</p>

“在这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