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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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晁每日无论忙得有多晚, 都要来纪敏的宫里瞧瞧自己的儿子，否则心里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似得。</p>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是这强烈的情感却是第一次有。</p>

原本今日下午他要来昭月宫看看儿子顺便用晚膳, 谁知宫中新来没多久的刘美人突然身体不适，硬是缠着他不肯让他离开。</p>

刘美人才刚进宫不久，年纪小, 人长得极为娇艳，如同御花园里新来的含苞待放的芍药，且缠人的功夫实在厉害，缠着缠着便将他缠到了床上。</p>

秦晁年纪大了, 常年全靠丹药提着精神气儿, 两人颠鸾倒凤了一番, 他便瘫倒在床，躺着躺着便睡了过去。</p>

谁知睡得迷迷糊糊间, 突然听见一声婴儿高亢响亮的哭声, 立刻从睡梦中惊醒。</p>

刘美人这时也醒了，朦胧着眼睛瞧他大汗淋漓, 连忙去替他擦拭额头，娇娇柔柔的又缠了上去，声音婉转清丽, “陛下, 时辰还早呢，再多睡会儿……”</p>

秦晁一把拉开她的手, 起身道：“替朕更衣。”</p>

刘美人虽有不满，可她还尚未能怀上子嗣，也没有本钱发作，立刻从床上起身替他更衣。</p>

一刻钟的功夫, 秦晁已经穿戴整齐，大步朝外面走出去。</p>

宫门们才掀开厚厚的门帘，一股子寒气铺面而来，直往人脖子里钻。</p>

秦晁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只见外面天寒地冻，与屋里截然不同的天气。他只眼瞧去，殿外雪势比着晚间已经大了许多，漫天雪粉夹杂着寒风狂舞，刮得人脸生疼。</p>

刘美人穿得单薄，瑟瑟发抖，忍不住劝，“不若陛下等雪停了再走。”</p>

秦晁却不理会她，冷冷道：“摆驾昭月宫。”</p>

他隐约觉得，方才那声婴儿的啼哭不是做梦，一定是他的璋儿受到了惊吓。</p>

秦晁坐着轿撵直奔昭月宫，才到殿内，却发现里面气氛十分的诡异。</p>

这么晚了居然都没睡，他才踏进门槛便瞧见自己的爱妃正坐在那儿发呆。她见他来了，瞧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眼泪簌簌落下，哭得不能自已。</p>

“发生了何事？”秦晁心里咯噔一下，扫了一眼殿内，只见殿内的人个个低着头，谁也不言语。</p>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瞧着她哭得可怜，上前抬起她的下巴，正要说话，却见她白皙的脖颈有一处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瞧着像是被人掐出来的。</p>

居然有人敢将他的贵妃伤成这样，好大的胆子！</p>

可无论他怎么问，她也不肯说，叫他不必再问，似乎很害怕。</p>

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怒道：“谁来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何事！究竟是谁把贵妃伤成这样！”</p>

这时已经醒来的佩儿突然闯了进来，哭着扑倒在地，“娘娘不敢说，奴婢说，奴婢不怕死！”</p>

秦晁瞧她脸颊高高肿起 ，眉心跳了跳，“说！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朕的贵妃宫中行凶！”</p>

“是长公主殿下！娘娘瞧着今日天寒，想起殿下到了冬日畏寒，便好心替殿下送了知冷知热的人。可殿下不领情也就罢了，把娘娘打成这样。还说，她心里只有兰大人。”</p>

纪敏这时抬起头来，只见她面上梨花带雨，泪眼连连，我见尤怜，“你在这儿胡说甚！我是什么身份，殿下又是什么身份，岂能容你红口白牙的胡乱攀扯，若是被殿下听到了——”</p>

“什么叫你是什么身份！”秦晁声音拔高，“你是朕的贵妃，是她的庶母。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手打庶母！来人——”</p>

纪敏露出一脸惊慌的表情，上前抱住他，眼里的泪簌簌落下，“陛下，臣妾跟璋儿没有关系。若是惹得你跟殿下的关系不好，便是臣妾的过错。是臣妾没有预料到殿下这些年始终对兰大人念念不忘，一时犯了混也是有的。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陛下千万不要为了臣妾去找殿下！”</p>

纪敏跟了他几年，对他最是了解不过。</p>

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知道真相此时不重要，威胁到他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p>

接下来她要替他哭，替他把他心里阴暗的一面说出来。</p>

你代替他坏，他便觉得自己要替你去做主，化成正义的化身，不替你除了这口恶气，彰显不出他对你的宠爱来。</p>

他爱自己，永远胜过爱旁人。</p>

果然，秦晁怒不可遏，“你还在替她求情！她对那个兰景念念不忘，是在怨恨朕吗？”</p>

当初是他觉得她耽于情爱，才赐了毒药给那人。她到现在心里仍旧挂念他，岂不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是自己杀了她喜欢的人！</p>

她竟然为了已经死了多年的人动手打了贵妃，简直是闻所未闻！</p>

若是哪一天她真做了储君，岂不是要了他的命！</p>

纪敏哭得不能自已，“殿下她年纪尚小，哪里知道陛下都是为了她好。陛下有多难，臣妾心里清楚，这件事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的错。殿下还说了，若是以后臣妾跟璋儿再去她宫里，定然要了臣妾的命，所以陛下为了臣妾，此事就此作罢！”</p>

她这一哭，果然将秦晁的委屈也哭出来了。他堂堂天子的宠妃，居然要受自己的女儿胁迫，惊吓成这般模样。</p>

再加上近日朝堂之上，要他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这时候，姑墨国使臣也要回国，与他们的关系僵成这般，恐怕又免不了恶战一场。</p>

她若是出战，输了，输得是大燕国力；赢了，赢得的则是她的声望。</p>

眼下她还不是储君，已经嚣张跋扈自此，若是做了储君，他儿岂还有命。</p>

他骤然起身，想起那声啼哭，内心不安，“璋儿还睡着吗？若是醒来抱来给朕看看。”</p>

纪敏这时搽干净眼泪，一脸惊恐，哽咽，“陛下还是别见了。”</p>

“这是什么意思！立刻将朕的儿子抱来，朕要瞧瞧她到底还错了什么好事！”</p>

一旁的乳母立刻去内殿将荣亲王抱了出来。纪敏瞧她出来，一把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迟迟不肯递给秦晁。</p>

秦晁见她遮遮掩掩，已经有诸多不满。他忍着怒气大步上前走到她跟前往她怀里的孩子瞧了一眼。</p>

只一眼，他眼里流露出震惊，眼里瞬间涌出了热意。</p>

只见襁褓里不过百天的小婴儿稚嫩白皙的脸庞，有一道被利器划上的疤痕，往外渗出血末。</p>